许久都听不见应,方婆子便自顾自带人进了门。
丁零当啷声响,进来了五六个人,脸上涂油彩、戴铜牙兽面,身着五颜六色长褂裙的壮汉。
王墨喉咙发堵,这些人他认得,他头一晚进吴家门,方婆子便带着这群人来了屋子,要给爷跳神。
那会子,爷发火摔了油灯,将这些人全数骂了出去。
他小心瞧去炕头子,玄鳞看着这一群人,唇边微动,轻蔑地笑了下,便又闭上了眼。
方婆子走到王墨近前,装模作样地惊呼:“哎哟墨哥儿,你咋还没去洗漱啊,看这身上湿的,别再着凉!”
王墨瞧着方婆子,没动,他抿了抿唇:“方妈妈,这些人……”
“夫人特地请过来跳神的。”方婆子摇摇头,“那大夫瞧不出个啥,实在是没辙了。”
“可爷最不愿意……”
“可不能瞎说!”方婆子沉下脸,“不该你管的别管。”
王墨白齿咬住唇边,瞧去炕上的汉子,那人闭着眼,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方婆子见状,忙推着人往外走,只听“啪”的一声响,王墨被关在了门外头。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急。
方才还电闪雷鸣,这会儿已经停了,只屋檐上还在往下滴水,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
王墨落魄地站在石阶上,静静瞧着透了昏黄烛火光的屋子,那里头响起了铜铃声。
在寂寂长夜里,无端的让人心慌。
忽然,脚边有东西蹭了过来,小狗子伸爪爪扒着王墨的裤子:“呜汪!”
王墨一愣,蹲下身,将狗子抱进了怀里。
过了这么久,狗子身上的毛半干不干,糟糟乱乱的,他垂下头,轻声道:“地蛋儿,我们去洗洗吧。”
灶堂子,王墨烧了一锅热水,兑温后,将小狗子抱进了盆子。
他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小马扎上,借着薄冷的月光,给小狗子一下一下地顺毛。
王墨揉了揉狗子的毛脑瓜:“地蛋儿,今晚上多谢你了。”
狗子仰着头瞧他,大眼睛湿乎乎的:“汪!”
“明儿个我给你做好吃食,搓肉丸子。”
狗子咧着嘴,欢喜地直摇尾巴:“呜汪呜汪!”
夜风顺着门吹进来,冷得王墨一哆嗦。
他吸了吸鼻子,对小狗子道:“下过雨忒冷,你冷不呀?”
小狗子睁着玛瑙的瞳仁静静瞧着他,忽然倾身上前,舔了舔王墨的脸颊。
它似是能感受到王墨强颜欢笑下的难过,动作好轻好轻。
王墨喉头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去,也不管狗子浑身都是水,他抱着它,呜呜哭起来:“地蛋儿,爷是不是恼我了啊……”
“呜汪!”小狗子伸着头,蹭了蹭王墨的颈子。
王墨被蹭得发痒,好一会儿,才将小狗子放回了水里。
王墨给小狗子擦干净毛,怕它冷着,又给裹了层布巾,才走过去将灶堂的门关严实了。
屋里没点灯,黑漆漆的瞧不清,他给狗子抱到门边:“我擦擦,帮我看着门。”
狗子动了动毛耳朵,站岗似地挺起了小胸脯子。
王墨头发湿得厉害,他摸着黑,蹲在地上,用温水简单洗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