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了甩头,再不敢深想,两臂抱住柱子,全身贴牢了,抬起脚缓缓爬了上去。
好在这柱子上全是雕刻,王墨手上扒得住、脚下踩得牢,他自蛇头而上,爬得很快。
可暴雨凿子似的往身上砸,这柱子又实在太高了,王墨只感觉手臂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
不知爬了多久,又起一道闪电,穿过云雾直直劈了下来。
王墨慌地一声惊叫,紧紧抱住了石柱,就听“呲啦”一声响,紧接着烧焦的味道溢进了口鼻。
他僵硬地转头去看,就见手臂被雷电劈开了一道口子,血肉外翻,冒着黑烟,却又被暴雨浇熄了。
王墨忍不住恸哭出声,可不知道下一道雷在什么时候劈过来,他不敢停。
越往上头风越大,柱子晃得越厉害,王墨咬着嘴唇一下下地往上爬,咬得唇下淌出血。
太累了,太累了,腿根开始抽筋、两臂断了似的疼……就在将要力竭之时,他终于看到了石柱顶。
柱子顶端,刻着几圈让人看不懂的咒文,在雷雨夜里,发着瘆人的白光。
王墨不敢细瞧,手指头扒住边沿,脚踩着「蛇尾」向上挺身,可他太矮了,用力点着脚尖,也只能看见石柱平实的顶头,是一只四四方方的木头匣子,根本没有孙婆子说的黄符纸。
他眉心成川,一手抱紧柱子,一手去摸,那木头匣面上一道道的全是裂痕,而匣子被牢牢钉死的,拽不动、打不开。
不成,这么下去不成!他已经爬到这了,咋可能就这么算了!
王墨咬紧牙关,两腿紧紧环住柱身,手臂向下使劲儿,一声低吼,半个身子攀了上去。
他扑在石柱上头,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才撑着手臂爬了起来。
石柱顶头,风烈得紧。
王墨慌地心都吊在嗓子眼,他垂下头,瞧着四四方方的沉黑色木头匣子,上头金漆画符,被风雨侵蚀得起了皮。
他胸口子憋足了劲儿,握紧拳头猛地砸了上去。
啪地一声脆响,血顺着手指缝淌了下来,那匣子被生生砸裂了一道口子,定睛一瞧,黄符纸就在里头。
王墨心里一喜,伸手扒开裂缝的木头,将里头的纸掏了出来。
连天暴雨里,黄纸上血书的咒文发着妖冶的光。
嘶啦一声响,碎纸散落进了长风里。
几乎是同时,疾风暴雨骤然停歇。
狂涌的海浪再不翻腾,风平浪静地犹如池塘里的静水。
平息了,一切都平息了。
王墨伏在石柱上,不住地喘息,风轻轻吹过来,拂到耳际,将散乱的长发缓缓吹起。
他仰头望着远天圆月,就听见下头周平在喊他,声音又远又近,又散尽风里:“天爷!您快下来吧!快下来吧!”
王墨欢喜地应了一声:“这就来!”
这就来,办好了事儿,他得回了,爷还等他呢!
他探腿下去,脚才踩到浮雕的蛇尾,忽然,一道狂风滚起,比任何一次来得都要猛烈。
王墨心下一惊,忙闭紧眼,四肢并用地抱住石柱子。
却见本来已经平静的黑海里骤起惊涛骇浪,浪高处六七来丈,排山倒海。
一声震动天地的咆哮自海底传来,刹那间,天摇地动、山呼海啸,王墨紧抱着的石柱也剧烈颤动起来。
紧接着,烈风疾卷,黑海巨浪翻腾,震破耳膜的轰鸣声里,一条身长十数丈的黑鳞巨蛇破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