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以往最是忍不得一点苦,眼下却是全然不在乎。
他喝地急,酒液顺着唇边溢出来,流到凸起的喉结上,淌进玄色的衣襟里。
月落日升,远天泛起鱼肚白,朝霞漫天。
随着嘹亮的鸡鸣声,王墨自炕头子爬了起来。
这一大夜,他翻来覆去咋都睡不踏实,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隔壁那汉子。
他咋都想不明白,那汉子干啥会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
忽的,外头起了拍门声,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
和拍门声一起的,是狗子呜呜汪汪的吠叫。
自打知道了隔壁汉子进过他的房,王墨日日给门上锁,连平日里随意进出的狗子,也不给进了。
他心里头来气,让狗子睡在灶堂里。可又怕它冷着,单拿了个板子,上头铺了厚实的褥子,给狗子做窝。
可狗子咋也不肯睡,就算日日吹冷风,也要趴在他屋门口守着,可怜巴巴的一声不吭。
王墨本来就心软,就要放它进屋了,结果隔壁汉子一回来,狗子便不听话儿了,一大早就在外头闹人。
王墨伸手扒住炕沿,费劲儿的爬下炕。
他挪到车板子上,扒拉着地,缓缓行到门口子。
日光顺着门缝透进来,冷不丁一瞅,可是刺眼。
王墨瞧着狗子,皱着眉骂它:“一大清早就闹人,你是要干啥!”
狗子听出来他生气,这若放在平时,它定装傻卖乖,伸个毛脑瓜巴巴地来蹭王墨的腿。
可今儿个它像是有大事,爪爪不住地拍着地面,绕着王墨打转。
见人一直不理它,喉中呜呜咽咽地叫唤,张口咬住了王墨的袖口,不管不顾地将人往外头拖。
王墨恼起来,想将自己的衣裳袖子拽出来,可狗子咬得紧,咋都拽不动,他伸手拍它的脑瓜:“地蛋儿!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狗子最怕王墨生气,被打了也不躲,滴溜个玛瑙似的眼珠子偷摸瞧人,却是咋都不肯松口。
王墨抿紧唇,心里头不由得生疑,地蛋儿就是才抱回来可小那会儿,也没这般闹过,他咽了口唾沫,缓声道:“是外头有啥,要我去看吗?”
闻言,狗子动了动毛耳朵,松开嘴里的袖子,朝着他“呜汪!”
板车声吱吱呀呀的响。
地蛋儿拽着王墨,穿过前院儿,一路行到了门口子,直到隔壁的大门前才停了下来。
王墨扭头瞧去狗子,唇线拉得平直,终于忍不住火起来:“地蛋儿!你究竟要干啥!”
狗子慌地毛耳朵贴住后脑瓜,爪爪不住地拍着地。
王墨再不管它要做啥,手扒拉住土面就要回去。
地蛋儿忙上前,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边,呜呜咽咽地叫起来。
王墨深深呼出口子长气:“地蛋儿,你若是真想和他过,我不拦着,你去便是了。”
地蛋儿一听,整只狗都慌了起来,可就算这样,它还是不肯王墨走。
王墨发了火,手高高举了起来。
地蛋儿缩着颈子,不敢动,那副模样,任打任骂,但就是不肯走。
高举的手终究是没有挥下来,王墨叹了口气,瞧去狗子:“你究竟想干啥?”
见人缓下声,狗子动了动毛耳朵,朝向木门的方向狂吠起来。
王墨心里头一紧,生怕狗子这大动静将里头汉子喊出来。
可是好半晌了,狗吠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里头人却始终没有出来。
王墨咽了口唾沫,提起心口子,咬着唇边瞧去地蛋儿,试探道:“是不是里头那人……出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