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正欲起身,却听道细嗓子响了起来:“这位爷,瞧您器宇不凡,定是位有身份的主,怎会为了那样的哥儿费尽心思……莫不是被骗了呀?”
玄鳞薄唇抿紧,冷眼看过去:“那样的哥儿?”
赵茹怜伸手抚了把鸦青的鬓发,软声道:“瞧着楚楚可怜,其实心思深的很,要么也不会勾得三院儿那汉子神魂颠倒,为了他忤逆不孝了。”
玄鳞未语,就那么沉沉地睨着赵茹怜。他生的俊,可那俊里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不近生人的冷肃,尤其紧盯着人时,仿若出匣野兽,令人胆寒。
赵茹怜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就听玄鳞道:“王墨肯嫁给我,是我殚精竭虑、苦苦哀求才换来的,你这等大了肚子都进不了吴家门的下贱之人,又怎么会懂。”
赵茹怜脸色腾的通红,她双目圆睁,急喊起来:“你、你!”
玄鳞冷嗤一声,袖管之下,两指并拢,朝向赵茹怜的方向轻轻一点。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夜光珠掉落在地,登时碎作了齑粉。
玄鳞撩起衣摆,跨门而出。
却听身后一阵嘈杂乱响,怒骂声、告饶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玄鳞伸着长指揉了揉眉心,凉凉道:“聒噪。”
*
车帘缓缓掀开,正露出王墨的小脸儿,他抱着狗子,软声道:“你回来了。”
狗子听见动静,滴溜着圆滚滚的眼睛,朝着玄鳞“呜汪”了一声。
也不知道咋的,玄鳞就感觉心口子热腾腾的。
他孤身千年,无牵无挂,却不知道叫人等着、盼着,竟是这种滋味。
他垂下眼睫,缓缓笑起来:“回来了。”
玄鳞跨上车,坐到了王墨边上,伸长手臂,将人搂紧了。
小哥儿满眼期待地望着他,小声问道:“拿到了吗?”
玄鳞皱着眉,故意装得为难,眼瞧着王墨慢慢黯淡的眼睛,再不敢逗他,忙将怀里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头子取了出来。
王墨气鼓鼓的“哼”一声,伸手拿过来,将纸页轻轻打开了。
他垂着头,眼睫打着颤,好半晌,才自纸页里抬起了头。
一双大眼水润润的,像是浸着一汪湖,他声音颤抖着道:“我们……成亲吧。”
闻声,玄鳞耳根子一热,连眼尾都起了片红。
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可那唇角却如何都压不下去:“好,成亲。”
回去的路,玄鳞没让车夫跟着,自己坐到了前头驾马。
马鞭裹着长风,一阵咻鸣,马蹄踏在石板路上,踢踢跶跶的响。行了没多会儿,就在一处店铺前停下了。
玄鳞跳下马车,将高头大马拴好,走到车前,掀开车帘子,他躬身瞧去里头,缓声道:“下车了。”
王墨仰着头,狐疑地看向他:“还没到村子呀?”
这次出来,没带王墨的小板车,他不好下地走。
玄鳞利落地跨上马车,不顾小哥儿的挣扎,将人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