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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拢了拢身上宽大的冬衣,见他还是一如昨日的破败衣物,又道:“你怎么不去拿?”
那黄姓之人听罢,复坐回昨天那处位置,道:“我的运道没你好,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些施粥的人见我身量高大,以为我是混水摸鱼之辈,就没给我。”
秋蘅听得他的用词,随后蹙起了眉头,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那人又道:“就是我运道不好的意思,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秋蘅如是点头,随后又坐到原处。
她用满是泥土的手自衣服内摸出一个胡饼,随后递给了那人。“吃吧,你也当是饿了。”
那人接过来,道:“你呢?”
“吃过了。”秋蘅说完这句,便闭目假寐,不再看他。
他太危险。
秋蘅心中打颤。
这人方才的那些言语,分明就是在试自己!
若她当真是个流民,如何能听得懂他这后半句话?
他在试自己,也或许,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这些藏于皮囊之下的心思,谁都不会轻易将内心剖于人前,他试她,她自也要试他。
不,应该说,她要还击,明目张胆地还击。
这黄姓男子无论所谋为何,有一桩事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他非得扮成流民,且一定要用这流民的身份做些什么事。
那么既然他假扮流民,如胡饼这等吃食,有哪个流民会放着不吃?
莫说是沾了泥土,即便是稍有变味,也不会弃之不要的。
但如秋蘅这等本就对吃食有些要求的人,衣食无忧之下,定是不会去碰。
秋蘅闭目少顷,随后睁开眼睛,便见那黄姓男已经将手中的胡饼吃得七七八八。蓦地,秋蘅心中竟觉几分愉悦。
就像是幼时她还在路家,路家二房夫人欲欺负她时,她施以小计回击成功之时一般。
很是舒畅。
思及此,秋蘅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随后又将头转过去,盯着窗外的夜幕发呆。
融雪的夜晚,比落雪的夜晚要难熬得多。
不过好在她已经有了可以御寒的衣物,虽是宽大,但于此时的秋蘅而,这已同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