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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蘅摆下果叉,又自袖中取了丝帕拭了拭嘴角,方道:“妾幼时也曾锦衣玉食,只是后来突逢变故,只得凭这一手技艺讨个生活。”
这姐妹二人听她如此言说,料想她多半是大家闺秀,后因族中没落,这才不得不出来讨生活。
她们自小便是宗室女,自也知晓许多官眷在没罪之后,那日子过得还不如寻常百姓。
故而,秋蘅如此说罢之后,她们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各自用了些寒瓜,随后又在院中吹了些许风,这便一道转回屋子,继续去绣那副字了。
她们坐定不久,宣王妃便来了,她未着人通报,只是悄悄地行到屋外,但见这姐妹二人在秋蘅的指点之下,不过半日光景,便已各自绣出了一个寿字,心下很是欢喜。
自己这两个女儿厌恶刺绣到何等地步,自己也是清楚的,如今这一瞧,见她们都安心在秋蘅的指点下认真习绣,便也不再打扰,这便自顾退了出去。
萧韵与萧凝一道练上一个时辰便歇上一歇,待用罢午膳之后,便又开始在旁习绣,这一绣,竟是将一整日的光景都花在了刺绣之上。
待到日已西垂,秋蘅言说时辰不早,若再绣下去恐伤了眼睛,这萧家姐妹才停罢了手。
今日事既已了,秋蘅便与二位县主一道寻了宣王妃,待拜别了宣王妃,秋蘅才离了府。
宣王妃见这姐妹二人练了一日的刺绣竟也不觉得困倦,不免好奇,笑道:“你们这两只小猴子今日倒是乖觉,竟肯乖乖坐上一日,也不闹腾?”
萧韵道:“那是因为蘅娘子会教。她一没有自恃教习的名头,摆高姿态,二也没有只顾着交差敷衍,我与阿凝自是欢喜的。”
“是呀,阿娘你看。”萧凝亦上前来,她将一旁侍人捧着的绢子取来摆到宣王妃面前摊开,道:“蘅娘子讲这针法讲得委实细致,她先
是绣了一个字,然后将这字稍需注意的几处都拆分开来绣了一部分。”
“这便也罢了,她怕我与姐姐看不分明,又将这针法一道又一道,故意绣得稀疏,好让我与姐姐看得分明。”
“是呀。”萧韵亦上前,另取了几张宣纸,道:“蘅娘子还将这个中要领都提笔写下,给我与妹妹一人备了一份,让我们得了空时再看,若是不想看就莫要一头扎进去,免得事倍功半。”
宣王妃瞧着这些物件,心道这秋蘅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这绣字本就是最为简单的针法,她却依旧要将这针法教得如此细致,莫说是她的这两个女儿了,即便是个从未习过刺绣之人,在看罢这些物件之后,只怕也是能学得一二了。
宣王妃笑道:“看来你们是很满意蘅娘子来教授你们技艺了?”
姐妹二人一道颔首,萧韵又道:“阿娘你是不知晓,蘅娘子是第一个与我们言说要我们歇一下的人。”
“先时的那些人只知晓逼着我们一直埋头绣,但蘅娘子却说一定要起来歇上一歇,不然恐伤了眼睛。”
萧凝:“是呀,阿娘。我与姐姐便听蘅娘子的,绣上一个时辰便出去走一走,吃些果子说说话。如此一来,不知不觉这一日竟也过去了。”
宣王妃开口试探:“好好好,你们肯学,那就是阿娘这次没有请错人了。你们既是如此喜欢这位蘅娘子,待绣完太后的贺礼,不若继续学学旁的针法技艺?”
自家这两个姑娘,一个年十八,一个年十六,都是要许人户的年纪了,偏是半点针线也不通。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与她们投缘的秋蘅,她自是要抓住这个契机才是。
“若是阿娘能让蘅娘子来教的话,我倒是可以应下。”
萧凝亦道:“我也可以。”
她们不喜欢先时的人,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无论她们问为什么,都会被疑成故意寻事。
那些人又领了王妃之命前来,不得不教,只得言说没有原由,她们的师父便是如此教的。
可秋蘅不同,她会与这姐妹二人细细说道为何不可,也会在旁用错误的针法绣上一遍,让她们亲眼瞧瞧若是如此施为会有何后果。
正因如此,这姐妹二人自也是欢喜她一些的。
“那便好,我明日就去与那蘅娘子言说。”
眼见宣王妃欢喜,萧韵便道:“那阿娘不若让蘅娘子住到王府吧,左右咱们府里也多得是屋子给她住。我今日瞧着蘅娘子面色不佳,像是不曾睡好。”
萧凝亦道:“想来是蘅娘子的铺子离咱们王府远,蘅娘子独自行来颇费些时辰,这才不得不早起吧?再者,铺子里的活计也离不了蘅娘子,约摸是有些累着了。”
“只要你们肯好好学这女红,阿娘定是会将蘅娘子请到咱们府里住下的。”宣王妃心下欢喜,自是无有不应。“好了,你们先回去歇息下,等你父王回府,咱们再一道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