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听得同日成婚,那一刹她忽然就明白了宫中令她回府的深意。
“阿璨,你昨日可是见了什么人?”
谢璨一心扑在诗文之上,他并不是一个能明白权衡之术之人。昨儿晚间那厮离开,若是他专程将个中利害说与谢璨知,如此,谢璨会应下便也不奇怪了。
谢璨没有回答,只是瞧着秋蘅,瞧着她新妆初成的模样,缓缓抬了手。
“阿蘅,嫁去王府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浮生几十载,要替自己活着。”
他的手停在秋蘅云鬓旁,踌躇再三都没有再进一步。
就仿佛他与她之间,永远只能如此,绝无再进一步的可能。
“时辰不早了,我得去给祖父请安了。”谢璨收回手退却几步,而后又俯了身与秋蘅施了晚辈礼。“侄儿告退。”
他从来都只唤秋蘅单名,从未在她面前自称‘侄儿’,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称呼,也是他余生都将如此的开始。
离了疏雨斋,谢璨未有停留,径直去寻了谢侯。
待到陆方通报入了内里,谢璨也不多加赘述,直言道:“祖父,待到我与三公主的婚期定下,还请在同一日许嫁三姑姑去宣王府。”
“何意?”明帝对秋蘅的心思,谢知言也是能猜得一二的。他当堂言明要待萧郴腿疾痊愈之后再提,内里意味何其明白。
谢璨挺直脊背,平静道:“陛下对三姑姑的想法,想来祖父也当知晓。但祖父也当明白,只要前朝还有何相,后宫还有何贵妃,那陛下就得斟酌一二。”
“既然公主曾言陛下有意叫三姑姑早早成婚,不论真假,一应从了就是。”
“若是真的,咱们也是顺了圣心。若是假的,那不是正好吗?”
谢知言摆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若其言为假,那祖父便可将三公主假传圣谕一事和盘托出。陛下若是信三公主,那咱们这处总归还是要瞧着三姑姑的脸面的,必不会有失。”
“可陛下若是迁怒于三公主,何事落难,那何家的位置,不就是祖父了的吗?”
“何相无才无德,只因宫中贵妃才能多年恬居相位。若是能在此事上将何家拉下马,他日三姑姑再入陛下后宫,焉不知咱们谢家会是第二个何氏?”
“谁教你的?”谢璨归府几载,对文章一道他确实有几分慧根,可这等朝局平衡之术素来就非他所擅长的。
“无人教导,是孙儿忽然想明白了。”他抬眸直视谢知言,“男欢女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只有孙儿手握重权,才能登上顶峰,才能叫谢氏一族长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