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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岱只嘴上答应了。
一切都提前备好,临时改反而麻烦。而且他此前考虑到这位巡察使大人的禀性,已经省掉了花活,譬如以前那是要直接往人榻上送三四个美人的。
宴会从下午申时开始,两列食案,坐了十几位官佐,曲岱还把自家弱冠年纪的儿子唤来作陪。场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晏元昭自是滴酒不沾,曲岱不明所以,来劝了一回,被晏元昭断然拒绝。陵州官员啧啧称奇,没人敢再来劝,倒是张甫玉主动替他喝了不少。
酒过三巡,席上一片东倒西歪。
厅中七八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弹着琵琶,吹着笙箫,靡靡丝竹声回荡在宴厅里,叫人心痒沉醉,愈发昏昏然。
张甫玉看向身边的晏元昭。
满堂醉客,却是官位最高的这位最清醒。
酒宴进行了这么久,他的腰依旧挺直,神色依旧冷淡,双眸清明,半分欲望也无。一身贵气的紫袍尤衬出他沉静的气质,仿佛置身事外于这场人间繁华。
忽然,张甫玉看到晏元昭猛地转头看向厅中心。
“晏大人,怎么了?”他下意识问。
“有位乐姬弹错了一个音。”晏元昭转回头来,“离门第二近的那位。”
张甫玉觉得不可思议,“你竟然在听曲子?”
“除了听曲,还有什么事好做?”
好吧,张甫玉想,晏元昭估计是堂上唯一一个在听乐姬演奏的人。
隔壁偏厅,轻盈的乐声飘满一室,如在耳侧。
会仙楼的舞姬锦瑟姑娘缩在雪青披风里,灵慧的双眸骨碌一转,拍拍身旁负责打鼓吹笛的乐姬,“你们楼里的小琵琶水平不行呀,刚刚有个音弹错了。”
那乐姬笑道:“弹个热闹罢了,里头那些官大人们,哪有认真去听的,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了。”
沈宜棠摇摇头,“待会你们给我伴乐,记得别出错。”
“锦瑟姑娘,该您进去了。”刺史府的小丫鬟过来请她。
沈宜棠正了正覆面薄纱,抖落披风,踢掉软红绣鞋,袅袅娜娜地随丫鬟进了主厅。
“美人来了!”轻快的笛音响起,一位醉醺醺的官员大叫一声,全场为之一震,皆抬头注目迎面而来的舞姬。
只见美人飞仙髻,流苏裙,珠眸低垂。
绯红的面纱朦胧似雾,遮住盈盈美人面,轻抚颈下芙蓉小春山。
随着音律,舞姬雪臂轻舒,缠在臂上的杏色帔帛如风飘转,一颦一笑脉脉含情,既娇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