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熄一直知道自己的退路在哪里,但让小人得志未免太过憋屈,更何况陆尧生现在想放他一马,来日圣火派能容他们江家?
自古成王败寇,赶尽杀绝。
陆尧生还在那边劝说:“万事应选择稳妥之道,我教给你的你都忘了?”
“教我……师父怎么不教我保命之法,不教我致胜之道,只会教我如何认输和认命?”时至今日再去责问这些的时候,江熄已经能够做到面上平静,只是心里却不是无波无澜的,这场计划了十几年的大计,差点就让陆尧生得逞,怎会不恨,本该顺遂光明的人生被毁了,怎能不怨。
“师父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还是说看着江展的儿子不如您的儿子才够解气?我差点忘了,您本想让我在前往未阳城路上自生自灭的,甚至认定我已经死了。”江熄捏紧拳头,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所以您的本心,到底是什么?”
“熄儿,你是曼娘的孩子,我并不想害你,停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陆尧生说话很慢,带着一点追忆甚至懊悔:“你娘去世的时候你年纪也不小了,不会不明白她是因何而死的。”
江熄是知道的,他娘死于心病,作为曾经名贯天下的御兽天才,蓬莱派声名显赫的陆长老的长女,生命的最后是对死亡的向往,所以无人能医治她。
虽然不知道陆尧生为何要提及他娘,但陆尧生的语气让他十分生厌。
“二十五年前,我前往蓬莱派求娶青曼,却遭到你外公的辱骂,他说我不过是有点天分,远远比不上当时还是少宗主的你爹。”
“我与你娘认识比她与你爹早七年,我们在各种任务中遇见,是棋逢对手,也拥有无与伦比的默契,我们彼此欣赏和吸引,私定终生,却拗不过父母之命。”
这些话陆尧生显然在心里念过几百遍,他说得极快,声音颤抖却没有一丝停顿。
但江熄的表情越来越不好。
“别说了!”他直接打断:“有必要从这么久之前开始说吗?直接说你看不得我爹横刀夺爱想要证明你的确了不起不就得了。而且我娘郁郁寡欢是因为失去自由,是因为无法施展抱负,而不是你所说的这些儿女情长,别把自己想得这么重要。”
他娘病倒那些年,他想着办法去让他娘开心,但收效甚微,旁敲侧击问了很多,却只知道他娘亲看着珍珍的目光羡慕又惆怅。
他娘亲不想在天渊派。
他娘亲对待他爹冷漠又厌恶。
他娘亲的一身抱负因为宗主夫人的身份被禁锢。
原来他娘亲还爱而不得。
“熄儿,我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推翻不了的那些身份地位和血脉传承。你如今不也在经历这些事,门当户对、权钱平衡、人情倾轧,绕开一次不还是要经历第二次,熄儿,不应该如此的。”
陆尧生匆匆回天渊派,身上的风尘仆仆还没有退干净,被江熄三番两次贬低也带了几分气性:“如果成立仙盟,你爹很有可能成为盟主,但他坐上这个位子的话一切都不会变。血脉垄断的宗主之位,靠传承维系的高低之分,宋晚枫和我都想毁掉的,从来都是无才无德之人的高傲,和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