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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没有这样的传闻流出来,他和纪延廷之间如果没有人主动,注定是不会产生纽带的。
“你呢?”纪延廷侧目看过去,“在哪里读书,英语授课难不难?大学读了什么专业?”
禾乐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如同回忆着新生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缓慢开口:“在纽约的一家教会学校,阅读还好,但是口语总是被人笑,他们说话不怎么讲究语法,刚开始时经常会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歧义闹笑话。我学了很久才会唱圣歌,那个倒比说话简单一些。外国高中的课程比较自由,理科难度不算大,特别是物理我拿了好多个A。大学考上了还不错的艺术学校,读摄影。”
“那很好。”纪延廷温声说,好像衷心祝贺他拥有一段不错的校园生活。
哪里都不好!装面包的塑料袋被揉成一团,禾乐突然忍受不了跟他呆在一块儿闷头往前走。他后悔极了昨天答应纪延廷说要出来逛逛的提议,有什么好逛的,都是一些与他没有关系的景色,就连这个人,也跟他没有关系。
手臂被后来居上的人攥住,纪延廷离他很近,与他一样的衣物柔顺剂味道盈满鼻腔。
“你不忙吗?”禾乐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只觉得心底的烦躁膨胀得越发巨大,禾乐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催促道:“你去上班吧,我自己逛就好。”
纪延廷转而握住手腕,不由分说地带他进了一家冰淇淋店,“出了新的口味,要不要试试?”
禾乐嘴巴张了张,赌气说:“我已经不喜欢吃冰淇淋了。”
“那现在喜欢吃什么?”
闷热的空气让人难以呼吸,禾乐推开门往外走,纪延廷紧跟在一旁,两人沉默走过落日长堤。太阳逐渐被云朵遮盖,春雷轰隆隆地响。
“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雨滴就砸下来。纪延廷抓住他的手往不远处的商店跑,里面挤满了躲雨的人,老板拿着鸡毛掸子指桑骂槐吐槽。
纪延廷拉着他在屋檐下站定没有进去,抓起衣袖擦去禾乐脸上的水珠。不知道是什么布料,非常柔软,擦到眼睛的时候禾乐闭了闭,重新睁开,纪延廷的脸在他鼻尖相对的位置——能感受到呼吸的距离。
纪延廷的眉骨上挂着几颗雨滴,一皱,就抖落下来,“乐乐,为什么突然生气?”他轻声问。
瞬间,眼眶红了。禾乐转过脸,竭力睁大眼睛防止一些情绪化物掉落。
“没有生气。”他咬着牙道。
“没有生气为什么一言不发往前走?”
“只是想快点走,多看一些而已。”
“是么。”
“嗯。”
纪延廷轻笑,肯定了他的胡诌,“也对,要走快一些,才能多看一些。”停顿一下,话锋一转,“一周这么短,不然下次再来海城旅游就不知道什么猴年马月了,对吧。”
禾乐说不出话,事实确是如此,只不过从纪延廷嘴里说出来让人难以接受。阔别已久的重逢,从第一秒开始就是离别倒计时。
好在纪延廷没有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见他双肩微微发抖,问:“冷吗?”
“还。。。。。。好。”禾乐咽下喉间的酸涩。这场无望的大雨把他们困在一起,却连拥抱或牵手这样简单的取暖资格都不给他。
纪延廷点点头,下一秒,带着春雨气息的怀抱把禾乐罩住。他听见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浑身僵硬,纪延廷的双臂很有力气,密不透风地拥着他。风和雨都闯不进来,只有禾乐错愕的心跳失掉节拍起舞。
“不冷了吧。”纪延廷在他头顶说,手掌摩挲他的腰背,燃起火一般的炽热。禾乐像在雪地迷失许久的旅人,突然见到烟囱冒着白烟的小木屋,瞬间酸意涌上心头。
纪延廷弯下腰,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问:“那时候你原本打算在钟楼跟我说什么?”
第44章
浑身血液倒流,喉咙像被荆棘布满,禾乐不由自主攥紧对方的衣摆,像是祈求他不要再提及这件事。
纪延廷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催促道:“是什么,忘记了吗,还是不想说了。”
“我。。。。。。”他的嘴巴张了张,发不出声音,对方诱哄的字句像软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脖颈。滚烫的文字不上不下卡在咽喉,一道镰刀似的闪电劈开大海与天空,随后炸开一个响雷。他抖了抖,“还是不说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有意义了。”
纪延廷松开他,冷风登时顺着衣领钻进去,禾乐不受控制地战栗。
“没、有、意、义?”他逐字逐字重复,一瞬间,闪电在漆黑眼底炸裂,如同上天降下刑罚。纪延廷单手捂着脸,不可抑地笑起来,笑得声音嘶哑眼泛水光,“是啊,确实是一点意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