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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果没有见过光明,是不会恐惧黑暗的。纪延廷以极大的忍耐力熬过人生的漫长夜晚,他不想在临近黎明时让旌旗倒坍。
“乐乐,这是最后一件瞒着你的事了,真的没有了。”
酸意涌上喉头,禾乐撇着嘴别开眼睛。纪延廷没有逼他立刻就跟自己重归于好,吻了吻他的脸颊坐回去,“吃东西吧。”
这是极为漫出的一天,洗过澡回到房间,看见纪延廷正在看他放在床头的盒子。禾乐走过去一下抢回来塞到抽屉,“给我吹头发。”
“好。”
纪延廷的手掌很大,指腹很温柔顺着热风流向拨动发丝。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手指几次刮过耳朵,禾乐觉得有些痒,但他忍得很好,当纪延廷说干了放下电吹风,他都没说半句话。
视线扫过桌面的棉签,禾乐突然问:“你耳朵痒吗?”
“什么?”
“我给你掏耳朵。”禾乐不由分说把他按倒在床上,抱着他的脑袋,“别动。”
纪延廷稍稍疑惑,但很顺从。
纤长的眼睫微垂着,禾乐模样认真,拿着棉棒一丝不苟地刮过耳廓。嘴唇动了动,说:“你跟傅岐交换了什么让他把爸爸的手表给你。”
纪延廷就猜到禾乐给掏耳朵是别有用心,仗着他不能轻举妄动就要算账。
“不是都告诉你了,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也分能不能违背内心的。”手下动作没停,禾乐很平静,只不过棉棒扫过耳蜗让纪延廷不自然地打了个颤。
他转移话题道:“我以为你会给唐女士。”
“纪延廷。”禾乐语气稍稍严肃地打断他,“欺瞒我的额度已经用完了,所以你必须说实话,要是以后再被我发现真相,说不好我会有什么负面反应。”
纪延廷撩起眼皮自下而上看了他一眼,唇瓣紧抿只剩一条线,似乎担心随便说错一个字禾乐就要狠心用棉棒了结他的生命。
喉结动了动,他很轻地开口:“我用妈妈的展厅跟他交换了。”
哒,一滴晶莹的泪猝不及防滚落,正正掉在纪延廷的眼皮上。
“只是一块手表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啊纪延廷!”明明说好不会再哭,不会再因为这个坏蛋的所作所为难过,这一刻禾乐才发现他的情绪从来就不受自己主宰。
纪延廷抬手拭去他的眼泪,像是告诉他也像告诉自己,“妈妈珍视的东西早就被她亲手毁掉,展厅里的只是我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搜集回来的而已,送他就送他了,没关系。虽然这对我来说只是一块手表,但是对你来说不是对吗?它能让你在想念禾先生的时候有个慰藉,那我的选择就没错。”
“那你呢,你想妈妈了怎么办?”禾乐额头磕在他脑袋上。
“那我就抱住你,听你给我讲小时候的故事,我可以想象要是妈妈在的话或许也会这么对我。”说着纪延廷双手搂住他,往他嘴上结实地亲了一口,“你小时候也是这么多眼泪吗,唐女士都怎么哄你开心的?”
第70章
借着空调系统坏掉的拙劣借口,纪延廷带着点点光明正大赖在禾乐家,没有一点求婚不成功者的自觉。
不过除了那天晚上头脑发热折了个戒指,后续他再没有提起,好像没了这回事,禾乐有些抓不准他的意思。他不想再不明不白地跟纪延廷在一起,虽然爱他这件事早已刻在心中,但他更渴望的是一段平等健康积极的恋爱。
“Leon,你男朋友到了噢。”Sara敲了敲暗房的门,高声说道,说完和旁边的同事嬉笑猜测今天的下午茶是什么。
“我猜是马卡龙,Leon最喜欢马卡龙。”
“也可能是千层蛋糕,上次Leon多吃了两口伯爵千层,第二天就送来那家店所有口味的千层蛋糕。”
“哎,你们没发现吗,Leon那份每次都不同包装,我猜是大帅哥自己做的。”
“不会吧,长得帅就算了,还会做甜品。”
“。。。。。。”
禾乐侧耳倾听着,没注意冲洗时间,反应过来连忙拿出底片已经黑成一团。都怪纪延廷,害他废了一版!自从这个坏蛋说要开始追求他,就一直在影响他的工作效率。
三天两头的下午茶,雷打不动的车接车送,就算是去别的城市工作,也能偶遇一样突然出现。从前的工作狂纪总不复存在,变成一个恋爱脑黏人精。
不对不对,在想什么!
禾乐洗干净手用力搓了一把脸颊,气势汹汹出去准备教训这个扰乱军心的坏蛋。
嘭——被礼花喷了一脸,禾乐眯着眼睛把视线挪过去,他才在暗房呆了一个小时左右工作室就变了个模样。本该走工业简约风的摄影棚到处摆满鲜花和气球。虽然很多但不显突兀,应该是专门的装饰团队过来做的,黑白金为主色,低调又有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