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胆子小。
霍景盛不可能把它悬在刀刃上,使乔宴害怕。
当务之急,是过了乔宴的心理关,让他接受手术这件事,宽心配合术前阶段。
因此。
霍景盛宁愿术后被乔宴痛斥自己是个骗子。
他面不改色:“小手术。睡一觉,就好了。”
乔宴低着头,睫毛轻颤,看不出表情。过了会儿,他慢慢抬头端详霍景盛,最终,在霍景盛稳得看不出一丝裂缝的淡然神情里,卸下了本能的抵抗和畏惧。
但乔宴还是紧张。
他仰着小脸,眼底闪着细碎的光:“一定要做吗…”
“不是说,它就像一个小感冒?”
霍景盛将乔宴冰凉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带着茧的大掌轻轻摩挲乔宴突起的腕骨:“所以要给它打个预防针。”
“防止它随时感冒。”
乔宴似懂非懂地“奥”了一声。
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他青白的指节在霍景盛古铜色的掌心里,显得格外细小。
乔宴心里莫名地溢出一缕关不住的、甜丝丝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幽微又隐秘,乔宴稍一注意,它们就溜走了。
乔宴于是仰着脸,乖乖点头道:“哥哥说不痛。”
“肯定就不痛。”
“哥哥从不骗宴宴。”
霍景盛心头一窒。
展臂把乔宴整个瘦小的身体拥住。
不忍、也不敢再看他湿漉漉的眼睛。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乔宴单薄的脊背,霍景盛暗自舒了口气——
乔宴接受得比预想中乖顺,没哭闹也没应激,更没有触发林琅准备的最坏预案。
霍景盛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本该轻松的。
但到了晚上,他发现自己又有了新的紧绷理由。
霍景盛把乔宴哄睡着后,自己辗转反侧时,才发现,这口气舒得早了——
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就是乔宴做完手术,控诉他的画面。
然而这副画面还是好的。
可怕的是,他脑子里还有一幅截然相反的画面,也在汹涌地占据天他的意识——
乔宴永远地沉睡在手术台上了。
越是不敢想,霍景盛的脑子越是不可遏制地想。
霍景盛被折磨得发疯。
但他搂住乔宴的臂弯,还是那么沉,那么稳。
霍景盛把风浪缩在自己的胸膛,一点都没有波及怀里的乔宴。
霍景盛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听着窗外风雪簌簌,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脉搏与轻浅的呼吸。就这样,一个又一个无眠的夜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