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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的事宜还没敲定,霍景盛又发现了一个不可控的问题——
颖县回来以后,乔宴突然地、毫无铺垫地不爱收钱了。
霍景盛问海柔,海柔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征兆。
因为——若无理由,只出于“无缘无故”,突然对原本感兴趣的东西失去欲望——很可能是抑郁症要发作的端倪。
霍景盛听了这个结论后,脸色肉眼可见地青了下去。
大概因了这个原因,很少做梦、又连日失眠的霍景盛,在吃了褪黑素好不容易睡着的当天晚上,突然破天荒地,被无休无止的梦魇惊醒了。
他的梦境支离破碎。
先是梦见术后虚弱的乔宴在他怀里颤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骗子…明明说好不会疼的…”那带着哭腔的控诉像刀子般扎进他心里。
梦境陡然转换。乔宴在他怀中痛苦地挣扎,哭喊着疼得受不了。当那双小手用力推开他时,他们之间仿佛突然隔开了一道无形的结界。霍景盛眼睁睁看着乔宴转身离去,单薄的身影被门后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他疯了一般撞开那扇门,却看见手术台上——乔宴失去生气地躺在那里,身体已经冰凉僵硬。霍景盛踉跄着扑过去将人搂进怀里,可怀中人再也没有了心跳和温度。恍惚间,他听见乔宴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为什么要骗我做这个手术…”
“为什么不告诉我可能会失败…”
“哥哥,为什么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
“你永远都护不住我?!…”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
一箭一箭地,刺穿霍景盛柔软、颤抖的心脏。
霍景盛醒来大汗淋漓,他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双臂收紧,把熟睡的乔宴揉进铁牢一样的怀抱里,急促地呼唤:“宴宴…宴宴…”
“别睡…醒一醒…”
“告诉哥哥你在这里…”
第65章不怕
乔宴陷在昏沉的睡梦里,睫毛静止,薄唇紧闭。
霍景盛用掌心轻拍他脸颊时,他也只是随着霍景盛的动作无力晃动,显不出半分转醒迹象。
乔宴单薄的身躯完全陷落霍景盛的臂弯。
脖颈以全然不设防的姿态向后仰折,露出脆弱的曲线。
那双冰凉的手被霍景盛攥在掌心时,还勉强维持着姿势,却在松开瞬间骤然垂落,指尖在床单上划出几道无力的褶皱,又归于静止。
昏黄夜灯在乔宴苍白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无知无觉,对霍景盛一声比一声焦灼的呼唤毫无反应,连呼吸都轻得像是随时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