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对护士道:
“镇痛泵准备。”
第68章质问
乔宴的眼皮像被黏住般,挣扎了许久才勉强掀开一丝缝隙。
世界先是模糊地灌入耳中——仪器的滴答声、压低的脚步声,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而后才有一线光亮,艰难地刺破黑暗照进来。
“哥…哥…”
他气若游丝地唤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紧接着,泪水就涌了出来:“…疼…”
疼。铺天盖地的疼。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浑身钝痛。疼痛从胸腔辐射到四肢百骸,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疼,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扔进了碎玻璃堆里。
“宴宴,看哥哥。”
那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托住他的脸颊。乔宴努力聚焦视线,却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在晃动。
“忍忍…”轮廓的声音温柔得发颤:“止痛很快起效…”
乔宴知道那是谁。
他想扑进那个怀抱,可身体却像被千斤巨石压着,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他薄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哥…哥…”
“别说话,乖。”
那个身影似乎更清晰了些,可乔宴的眼皮却越来越沉。
他徒劳地眨了眨眼,再次陷入了昏睡。
林琅轻轻按住霍景盛紧绷的肩膀:“这是正常反应。术后初期病人元气损耗太大,尤其是他这样的体质。”
“这种昏昏醒醒的状态,持续几天就会好。”
“原因是体力不支,以及人体在极度疼痛之下的保护机制。”
乔宴的状态,的确如林琅所说。
被转入特护病房之后,各种复杂的医护程序不断减少,但乔宴还是卧床不起。他还不能正常进食,只能通过鼻饲补充流食。
透明的营养液通过鼻饲管缓缓流入乔宴的身体,乔宴还没喊疼,霍景盛的眼眶先红。
霍景盛不眠不休,像一尊雕像坐在乔宴的床边守着。
乔宴时而睁开眼睛,眼角挂着泪花,虚弱地喊疼;
时而在止痛泵的影响下短暂失去痛觉,呆滞地注视前方;
时而又被疼痛折磨,嘴唇和手指发着抖,同霍景盛喃喃说着胡话…
满屋子人,乔宴似乎都看不见。
他只同霍景盛说话。
过了两天,乔宴撤了鼻饲,不再需要供氧,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他已经能勉强吃些稀粥,只是整个人仍虚弱得厉害。
霍景盛小心翼翼地抬高病床,让他靠得舒服些,然后端起那只乔宴最爱的青瓷小碗,舀了一勺温热的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