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一步步走近,像是地狱里爬出来恶鬼,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笑,眼中却是刺骨的恨。
“对,全是我的错,我都认,你们叫警察把我抓走!杀了剐了!给你们好儿子偿命啊!”
“为什么还不动手?你们在怕什么?怕我死不瞑目会找你们最爱的顺顺索命?”
赵老师手里拿的眼镜一下子坠落到地上,他上前抓着赵佑的衣领狠狠一耳光,斯文儒雅的面庞满是泪水,浑身颤抖,“你这个,畜生……”
师母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头倒下去从椅子上滑落,赵顺的姨父姨母赶紧喊叫着去扶,去叫医生过来。
赵佑垂着手,冷冷地看着,像是在看别人家的闹剧。
赵老师显然被儿子的无动于衷气狠了,抬起手又要打,却忽然被方时勉拉住,拉扯几下都没成功,他面带难堪,口不择言道:“老子管教儿子,天经地义,你走开!”
“我以后不会再管,但今天不行。”
方时勉咬着牙,没去看赵佑的神情,只盯着赵老师,“赵顺的意外和赵佑没有关系,你们不能把这件事算到他头上!”
“警察办事都要讲证据,孩子和家里闹脾气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因为顺哥出事,小佑就不可饶恕了吗?”
“他就算有错也只是吵架离开家,想让你们多注意他,顺哥出事,不是小佑的错。”
“你和师母总说赵佑脾气坏,但你们能记得顺哥睡觉之前多吃了几口什么菜,却记不住小佑生日,也记不住他家长会时间,连他对茄科过敏都不知道。”
方时勉把赵老师的手轻轻拿开,慢慢站过去,把赵佑护在自己死死身后,神情哀恸。
“他也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吗?”
赵老师手颤抖着捂住脸,像是不堪重负那般弯下了脊梁。
“健康,不是他的错。”
方时勉拉住赵佑,两人的手都是冰凉的,赵佑先是甩开,又立刻攥住方时勉那只手,攥得很紧。
“他要是不担心顺哥,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跑过来。他穿着这身衣服消失那么久,身上还有血,这些你们都看不到吗?”
“老师,你们为什么,为什么只告诉我顺哥找不到了……”方时勉声音颤抖,另一只手摸着赵佑单薄的秋季校服,后面的话被哽咽吞没。
赵老师垂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和妻子长久以来对小儿子的忽视,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赵佑,喃喃道:“小佑……”
赵佑脊背挺直,垂眸看着方时勉与自己牵在一起的手,没说话。
这段破碎的家庭关系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无法挽回,赵顺太过特殊又惹人怜爱,全家的注意力都会不自觉的落在有先天残缺的赵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