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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位老军官毫不客气地把雷云满臭骂一通,看见方时勉刚好拍摄完,立即走上前去,将一身正气的小青年拉到一边,很小声地说:“小方啊,最近好长一段日子没来陪爷爷们下棋了。”
方时勉看到他们两位很惊喜,听到他们说的话之后,情绪又低落下去,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赵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你救了他们家那俩小子,心里别想太多……当警察好啊,也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好样的,长大了长大了,爷爷盼着你过来呢……”
方时勉摸了下脸,把帽子摘下来,在两位老爷子的软磨硬泡下还是点了头。
场馆里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表面不显,眼里却开始暗自琢磨,看方时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拍摄结束,方时勉几套更衣转场和持枪动作下来有点疲惫,刚出场馆,就看见外面站着的霍仲山和霍峻两兄弟站在黑色越野旁边。
方时勉神情顿时松快起来,快步走下阶梯。
站到两人面前,霍仲山伸手将他肩章上蹭上的一点白灰抹去,霍峻则是莫名站直了身子,眉梢微扬带着些许笑意,朝着方时勉背后喊了声。
“大哥。”
方时勉怔愣一瞬,回头,霍岳正在几米开外的树荫下悠然而立,视线落在他们这个方向。
有个警员快步走到霍岳面前低声耳语几句,他极轻地点了下头,收回视线,转了方向跟着那警员上了另外一辆公务用车。
只有后面跟出来的雷云满,看见霍家兄弟俩在方时勉面前谈笑,两人眼中的宠溺纵容都不似作伪,那位霍家现任掌权的族长甚至亲自给那小青年开门上车,就知道霍岳不仅没有夸大其词,还把事情说小了。
雷云满脸色惨白,想死的心都有了,接连几个月都消停了,生怕动静大了被霍家注意到,想起来找他的麻烦。
拍摄结束的第二天上班的时,方时勉听到了那个痴呆老人的死讯。
是晚上接到的居民报警,老人那间屋子有浓烈的臭味,众人打开门去看,发现老人的脚都烂了,老鼠把肉啃了,他躺在床上。
枕头上有眼泪干涸的痕迹。
原来他儿子为了生存,没有选择等待补助款,他在老家请了个亲戚当护工,自己去当试药员。
那护工也是个年纪大的,看老人有点自理能力,就想趁着暑假干脆回乡下把孙子接过来一起看看大城市,但是路上耽搁,小孩子闹着要回去,错过了车,来回十来天,老人糖尿病的药吃完了,没有其他东西吃,活活饿死了。
人间的悲剧就像是滂沱大雨,声势浩大地出现,悄无声息地结束。
只余下连绵不绝的潮湿。
方时勉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悲伤,就听到同事说:“有个孩子报警说自己被家暴了。”
“哈哈,现在的小孩,当真是了不得。”
方时勉说:“我去,让我去吧。”
坐上警车,方时勉想起自己曾经拨打过的那一通报警电话,只是当时还没说出地址,电话就被妈妈抢走挂断,警察没有回拨过来,而他即将面对的是更加愤怒的父母。
到达那户人家时,报警的小男孩还哭着,夫妻二人很抱歉的看着方时勉他们,说孩子在厕所拿手表电话报的警,只是吓吓他,棍子都没落到他身上。
方时勉看到哭得很悲伤的小孩子,慢慢蹲下去,目光很柔和地摸了摸他汗湿的头发。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父母是孩子最亲近最熟悉最依赖的对象,可当依赖对象统一战线对他造成恐惧是,孩子就是孤立无援的状态,再没有说话的立场。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和爸爸妈妈发脾气吗?”
“我不想在教室,我喜欢大树,喜欢蝴蝶和小鸟,我认识很多的树,他们很漂亮……”说着说着,男孩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妈妈明明说过,长大就可以做喜欢的事情。”
“那你长大了吗?”
男孩歪着头看他,“那怎么才算是长大呢?我已经有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长大吗?警察叔叔,我还要等多久。”
方时勉笑了一下,给小朋友擦掉眼泪,“有和爸爸妈妈说过吗?这些想法。”
“他们凶我,才不要和他们说,而且他们给我报的兴趣班我其实一个也不感兴趣,我已经不喜欢他们了!”
这时同事已经和家长谈完了,过来招呼方时勉走,方时勉看着正赌气的小男孩,和家长简单的说了一下孩子的想法。
年轻的夫妻露出很没有办法的笑容,连声说下次会认真考虑孩子的意愿。
又去和小男孩郑重其事地商量,把周末空出来,给他自由支配,但前提是他必须在学校里认真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