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等虞绯亲自过来解释这事缘由,痛哭流涕地求他恕罪,他就已经说服了自身原谅她。
太子曾在蜀郡来京的驿站里说,等解蛊后,他定要把虞绯全身骨头敲碎。霍刀瞧他这模样,若是有人替他报仇动了虞绯一根手指头,他非得将那人全家的身体骨头敲碎不可。
从前是情蛊控制太子神思,现在蛊没了,太子心里怕只剩情了。果真“温柔乡是英雄冢”。
霍刀思及太子今晚的行程,踌躇道:“皇后那边……”
景苍闭目,“我自有法子应对。”
其实哪有什么法子,不过对生身母亲,以己相逼。
连霍刀都意识到,若母后得知虞绯与他再无蛊之关联,又恰逢她处在宁王谋乱的爪牙中,母后必会借机将她铲除,更不会如他所愿让他带兵平叛。
可他必须要救虞绯。
景苍到坤仪宫的时候,皇后径自命几个蛊医给他诊脉,他“扑通”跪下,“母后,不必再查,蛊已解了。”
皇后无视他的言语,给蛊医们使个眼色,那几人战战兢兢逐个搭上他的腕脉,细察回话。
皇后闻言,摒退众人,冷声道:“景苍,你什么时候知道蛊解了,昨天晚上?”
母后作为和父皇一并从上代皇子夺嫡中厮杀出来的王者,自不是什么纯朴慈母,东宫的一举一动她了如指掌并不奇怪。
他十三岁时有个宫女爬床,欲勾引他成事,母后得知,查出她是祝家派来狐媚他的探子,故将人处死。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几桩,前年母后也目光如炬地拔除了景逸埋在东宫里的两个暗桩。
母后出身不显,为护他储君之路走得平稳顺当,的确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可这一刻,景苍却莫名地感觉到了冒犯,仿佛他已娶妻成家,而母亲却在门外窥着房内动静,还会在见面时揪出夫妻错处加以教导。
他压下心底不耐,恭声道:“今天从御书房回去后。”
“那你为什么昨晚叫蛊医来?”皇后细思他的举动,联合他上午频频反常的言行,探问,“你昨天就知蛊有差错?”
景苍垂首不语。
皇后见他这样显然默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像精心栽培的孩子不走她铺好的阳关大道,反要过许坠深渊的独木桥。
她右手握紧又松,实想摔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但太子已经及冠,她为母不能太过。
她厉声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学了那么多的帝王之术,结果就是不顾自身安危,要去救一个对你包藏祸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