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昏倒了,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我家的客厅里,你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溪眠慢慢说着,看向庄迟:“我说的对吗,Z?”
对自己的新名字还有点不适应,庄迟慢了半拍才应道:“嗯、大概就是这样。”
“好玄乎啊。”顾溪眠这样说着,表情却没见有什么害怕的地方,反而开始主动追问庄迟,“那你昏倒之前在哪?又是因为什么昏倒的?”
说真的,感觉哪个问题都不太能答。庄迟实在是担心自己说多错多造成什么蝴蝶效应,梗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秘密。”
顾溪眠看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转过身去,伏在桌上翻开作业本,俨然是打算中止和她的对话的样子。
眼下就这么一个能交流的人,又很有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庄迟哪敢惹顾溪眠不开心,当下只好急急忙忙重新开腔,态度摆的非常端正:“你别不开心,不是我故意想要瞒着你或者不相信你,主要是……哎,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昏倒。”
她说着回想起那个笔记本,叹道:“……可能是一些神秘力量在搞鬼吧。”
“至于我昏倒之前在哪,这倒是可以说说……在、呃,我的学校里。”
话到嘴边时到底还是觉得不能说出圣布莱斯顿的名字,庄迟含混过去,听到回答的顾溪眠放下了手中的笔,歪头看她:“你还要上学?”
……又来了,这种把她当成什么珍禽异兽似的语气。庄迟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而顾溪眠大概理解了她是什么意思,稍稍弯起眉眼:“对不起,因为我看到你只是这个光球的样子,所以总是下意识把你当成奇怪的东西。”
道歉道的好没有诚意。说人是“奇怪的东西”还这么坦然。
十五岁的顾溪眠性子上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庄迟倒也没觉得不开心,她从在这里见到顾溪眠开始,脑子乱归乱,但心情上却要比之前微妙的高昂一些——毕竟小顾溪眠就活生生地在她眼前诶,按正常情况来说绝不可能见到的状况,总让她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既然你能像这样和我说的有来有回的,那也就是说……你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啊。”
外表变成光球的好处是不会显露出表情,顾溪眠没发现庄迟这份心绪,兀自喃喃道:“那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得到你呢,真奇怪。”
虽然同样不知道具体缘由,但庄迟怎么想都跟“女主角”或者“笔记本”这两方面脱不开干系,她又不能这样直说——看顾溪眠的样子该是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小说的事,不然现在该早就想到了才对。她思索半晌,先就自己在意的地方抛出疑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的幻觉?在门口看到我的时候就是,就算你有这种疑惑,但是不是接受的太快了?”
“还好吧。”顾溪眠对此回应的依然很淡然,“毕竟S级的Omega就是会——你知道什么是Omega吗?”
庄迟称是,顾溪眠就点头道:“那就不用我再多解释了。总之,在分化成S级之后,就算会有幻觉我也觉得还蛮正常的。”
“因为S级本身就意味着不安定和难以控制嘛,我在易感期烧的最厉害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经历。”顾溪眠语气平平,微微仰起头,指了指自己颈上的黑色抑制环,“看到这个了吗?S级要把这东西戴一辈子。”
“真是……”她说着笑了笑,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什么S级啊,简直像是残次品。”
庄迟听的心头一紧,感觉好像还是第一次在顾溪眠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冷漠而厌倦的,全然的负面。
但又没那么强烈。只是与其说是她的负面情绪没有达到顶峰,不如说更像是已经从峰顶下来,仿佛是已经经过自我厌恶最盛的时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她以前没听顾溪眠说过这些,有心想要就顾溪眠刚才说的“类似的经历”多问几句,顾溪眠却先轻巧地转了话题,笑道:“总之,如果你真的不是我的幻觉,而且只有我能感知到你,那应该总是潜在的道理的吧,比如我能帮到你回去原来的世界之类的——”
她说着顿了顿,看看时间,又看看庄迟,话头一转:“——但在这之前,Z,你需要吃饭睡觉吗?”
*
庄迟最后是在沙发上睡的。
该说是理所当然还是事出突然没有其他选择呢……她总不能和顾溪眠睡一张床吧?庄迟其实在和顾溪眠聊天的过程中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并老实地这样回答了她的问题,说自己睡沙发就行。而顾溪眠思索半晌,先出房间出去看了一圈,回来之后表示很遗憾,尽管她家里房间挺多,但她刚才去看了看客房的床都没铺好,大概是因为她们家一般不会留客人住的原因。
庄迟想着之前倒是把顾溪眠家还有客房这件事给忘了,真是自主自觉地就打算好去睡沙发了。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突然喊人整理客房实在显得有些奇怪,顾溪眠倒是有心想要这么去做,但庄迟还是拦下了她,自己飘飘忽忽来到了沙发。
毕竟顾溪眠家的沙发足够柔软也足够宽,睡起来也挺舒服的。顾溪眠给她拿来了枕头被子,据她所说,那被子盖在庄迟身上就跟平盖在沙发上一样,完全没有凸起的地方,还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