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迟其实不知道自己这些话有没有用。
拜易感期所赐,她现在连自己的情绪都很难控制,又是因她让顾溪眠感到害怕而自责,又是因没有被信任而感到一点点委屈,混杂在一起又涩又苦,涌上来的瞬间就让她湿了眼睛。
好像她在易感期的时候泪腺总是分外发达,庄迟也不知道这是她的体质问题还是因为她每次易感期都过的不太一般,总之不管她再怎么懊恼,眼下都有些控制不住,连刚刚咬伤时还觉得没什么的舌头伤处都开始变得格外的痛,顾溪眠又好长时间都没理她,让她更觉得诸事不顺,垂头丧气的,继续努力想着该怎样让顾溪眠安心才好。
伤口痛起来存在感就会变强,庄迟无意识地在口腔内卷过几次,倒是已经没什么血腥味了,但蹭过伤口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皱一皱眉。她本能地靠这份痛意来维持易感期的神志清醒,却在又想去碰一次时忽的被顾溪眠掐住了脸,硬生生止住了她的动作。
庄迟不知所措地看她,感觉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大约有点滑稽,不知道能不能逗顾溪眠笑一笑。但顾溪眠没有笑,反而稍稍敛起眉眼,转去捏她下巴:“嘴巴张开。”
好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庄迟就乖乖张开嘴,在顾溪眠的指挥下把伤处展示给她看了看,随即听到顾溪眠细细地吸气,声音都稍稍沉下去:“怎么还自己咬自己,还一个劲儿地乱碰,都不知道疼的吗……”
她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下去,庄迟想宽慰她几句,顾溪眠却在下一刻贴过来,轻柔地吻她,舌尖一点点小心地抚过她的伤处,唇舌相依间喃喃地说:“疼不疼啊……庄迟……不要再疼了……”
语气又轻又软,一声声的哄。
好温柔,却比之前激烈的行为还要更动摇心神。庄迟下意识想要吻回去,又想起她还没有得到顾溪眠的许可,一时间这样的亲密都变得难捱。好在顾溪眠很快发现她的异状,稍稍退开一些,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在花了些时间平复过呼吸后轻声道:“……这么听我的话啊。”
当然了。庄迟刚才那番话可没打算骗人,完全就是发自肺腑的,此时也已经准备就这样实施下去。而顾溪眠看了她半晌,继续道:“那我现在就要说:不许你再碰伤口了。也不许你以后再咬自己。”
说的都是非常占理的事情,庄迟就不敢再乱碰,乖乖点了头,却注意到顾溪眠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那双漂亮眼睛此刻如同被清泉冲洗过的水琉璃般微微亮着,内里仿佛燃着不可名状的火,只看一眼就让庄迟心头咚咚地跳,燎原一般灼到心底。
她无意识地屏住呼吸,等着顾溪眠的接下来的话。但顾溪眠欲语还休地深深看过她许久,最终却自己先错开了视线,有些不自在似的僵硬眨了眨。
“……还没有洗澡。”
也不知道是在跟庄迟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下一句倒是确实地是在向庄迟说话了:“你也还没有吧,自己一个人能洗吗?”
这哪有什么不能的!她是易感期又不是喝醉了!庄迟吓得猛点头,顾溪眠就不多说什么,不作声地站起身来,又伸手将不明就里地望着她的庄迟也拽起来。
“洗完之后……”
她声音轻轻,却重重落在庄迟心里。
“……就到我房间来吧。”
*
稀里糊涂地洗完了澡,庄迟磨磨蹭蹭地把头发吹干——这对她来说其实不太好受,毕竟她现在就算不吹热风也已经足够燥热了。在确定一切都整理好之后,她陷入了沉思。
现在这个时间……虽然说离睡觉好像还有点早,但这大晚上的,两个人在顾溪眠的房间里单独相处,她还正在易感期……
怎么想都是会发生些什么的样子吧。庄迟无措地想。而且、顾溪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之前那番话说完之后还没有得到过正面回应呢……
但不管怎么样,纠结归纠结,去还是要去的,毕竟是顾溪眠主动提出的邀请,庄迟忐忑着走到顾溪眠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在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小心地推开房门,看到顾溪眠正安静坐在床边,庄迟一抬眼就撞进她墨色深深的眼里。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垂下眼去,却又看到顾溪眠轻盈的白色睡裙只遮到膝盖下一点,露出的小腿修长笔直,几乎白的晃眼。庄迟匆匆看过一眼就转过头去,却还是在脑中清晰地留下印象。
……果然很糟糕。庄迟想。明明平时也不是没见过,偏偏就是易感期的时候会忍不住这样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才刚进门心绪就整个乱掉,庄迟到现在都还站在门口,故而很快就听到顾溪眠的声音:“怎么不过来?”
如同听到塞壬的呼唤般,庄迟听话地走过去,脑中却混乱地想她过来是想做什么呢,顾溪眠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气味,多闻几口都会轻飘飘的头晕目眩,身体得到很好的安抚,精神上却背上更多的负担,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到顾溪眠身侧,柔软的床垫陷下去一些,轻微的吱呀声在这时都会让人忍不住一抖。
即将发生什么事的预感非常强烈,庄迟觉得喉咙好干,脑海中频频冒出或许该借出去找水喝的理由逃出去做几个深呼吸冷静冷静的念头,故而在听到顾溪眠喊她名字时几乎是一个激灵,应的声音都因紧张而变了调,反而逗笑了顾溪眠,转头看向她:“你很紧张吗?”
庄迟不假思索地重重点头,分外诚实。顾溪眠看着,轻笑一声,低低道:“其实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