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钢棒砸在他方才的位置上,在货舱车厢内砸出一个凹陷。
许知奚趔趄着起身,向着车厢门的方向跑去,无奈他被锁着双手,平衡能力差得像学龄前儿童,重心一歪险些摔倒。
黑马甲在他背后举起了枪。
下一秒,车外“嗙”一声金属板断裂的重响,车头被撞得向左侧歪去,货箱被带着一个摆尾,将两个人同时晃倒在地,黑马甲没能开枪。
许知奚在摇晃里顾不上回头,向前冲去,用尽全力冲撞上车厢门。
这门刚才被黑马甲破开了锁,一撞就开——他猝不及防地跌落下去。
雨声倏然放大百倍,磅礴的大雨一瞬浇湿了他,他被甩下车,带飞了两三米远,结结实实滚在路面上。
这货车居然根本没有停下,一直处于行驶状态!
许知奚左半个身子都摔得生疼,手腕也被铁铐磨破,他强忍着痛感立刻向旁侧滚去,立时几声枪响,方才落地之处溅起沙石,刻下道黑色的火药痕。
子弹倏地从地面上反弹起,擦过他的腰际。
许知奚被大雨浇得视线模糊,他抹一把脸,看清了倒霉的货车在经历些什么。
货车车头被一辆挂着警署标识的越速车蹭出了火花,货厢外壁深深凹陷,驾驶座的侧玻璃碎得干净。
这段路狭窄闭塞,两侧是高不见天的混凝土楼,连漆都没刷,暴雨冲刷下更显凋敝破败,外墙挂着走势曲折的水管道,从高远的顶层蜿蜒而入地面之下。
见他从车上滚落下来,警车里的人再次狠撞向货车驾驶座,朝里开了一枪,这一次打的是操作台。
火星迸出,货车失控地提速冲向墙壁。
黑马甲从后方货箱里爬出来,单手悬挂在外壁上,正要瞄准许知奚,却被人先一步一枪打碎了头。
血花四溅,但枪声未止,第二颗子弹钉入黑马甲的左臂,惯性带着他飞了出去,沉重地砸在地上。
飞扬的血水溅过来,许知奚小心地往旁边躲了躲。
黑马甲的左臂被贯穿个血洞,看着就觉得疼——他刚跳车时被粗粝路面磨破大片的也是左臂,敢情这一枪是在替他报复。
楚彻,小心眼。
许知奚又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有两辆报废的面包车撞在一起,车头毁得七零八落,黑烟已经被雨水扑灭。
地上躺着五六具同样穿着黑马甲的尸体,血水在雨里蜿蜒漫开。
雨珠冰冷,许知奚拾起这群人飞落在一旁的枪,松开枪栓,看到里面还有三发子弹。
他又走近些,鞋尖顶着尸体的肩胛骨翻了个身,雨水浇湿的单衣粘在尸体背上,隐约透出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标记纹身,后腰上的生命检测仪显示确认全部死亡。
撞得稀碎的面包车敞着后备箱,里面有一个坏掉的信号屏蔽器。
看样子是楚彻在解决这群人的时候顺便破坏了屏蔽器,难怪放电信号在刚刚才得以传来。
许知奚撇撇嘴,想不出自己哪来的仇家要灭他口。
货车在一阵令人心惊的混乱闷响里撞毁,轰天裂地里亮起两声尖锐鸣笛音,那辆散着血腥味的警车有条不紊地倒退着,慢慢停在了他身边。
驾驶座的男人眉眼锋利,头发抓起向后梳去,几缕碎发垂在额前。他穿着一件厚长风衣,风衣里是警署的工作衬衫,脚底的长靴压在越速刹车的踏板上,正垂眼挑着扎进黑皮手套里的碎玻璃。
许知奚看他一眼,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歪着脑袋对他笑:“晚上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