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让司机师傅开快一点,明明时间还是够的,江澈却怕林霁不愿意等自己,这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原本江澈是想强装镇定的,可是不经意之间却透露出慌张来。
“小伙子,”司机师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见江澈还以为他只是个小孩子,便张开问道,“这么着急,是急着见女朋友呢?”
江澈微微一笑,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倒不如说他现在只想和别人倾诉些什么,这样自己才能好过一些,“是啊,要和我分手呢,下午就去国外了,我得找他好好谈谈,不能把下半辈子的幸福搭上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是是,”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江澈,“人得活得明白,这个最重要,人不能做不确定的事情,那样风险太大,就像我们开车明知道红灯不能闯却还硬要闯的时候,死了也没人会同情。”
“您说得对,都说有一定阅历的人都是出口成章的,”江澈一脸淡定,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和司机师傅互相吹捧着,“我看您呐这不仅是出口成章,反而都是大学问啊,您平常书一定没少看吧?”
“是啊,有时候没生意的时候,我就坐车里看看书,挺好的,悠闲又自在,”师傅说,“哪像你们这些学生,以前要为读书、考试成绩烦恼,这长大了之后还要为恋爱烦恼,但是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你说是不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你不能刻意去做的,那样没必要。”
“是啊,没必要的。”江澈跟着附和了一句,“可有时候人就喜欢做没必要的事情,明知道不可能了。”
“小伙子,”他接着对江澈道,“自己想努力的时候就努力争取一把,人们都说爱情是不分任何东西的,我虽然觉得没道理但是我支持你,也许有时候你努力一把,那些你即将失去的东西就能变成你的了呢。”
“是,”江澈伸出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轻声道,“虽然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决定在做一件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之前,还是会觉得紧张和苦恼。”
一会儿见到林霁,自己该怎么和他说话,应该开口让他听自己解释,还是直接求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还是自己应该质问他,他一开始就是别有目的地接近自己,还是中途一半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而改变主意的?
自己无论怎么开口好像都不对,或许他不会听自己说完就走,或许他一开始就不会给自己开口说话的机会。
江澈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过往种种,想起了林霁在自己印象里喜怒哀乐,可是唯独他认真地去想林霁脸上的表情的时候,他却记不起来了,越是努力想着,就越是模糊。
江澈睁开了眼睛,他不敢再想了。
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江澈踏进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今天早上自己没有去上班,不知道小王秘书是不是又急得火烧眉毛了。
刚想拿手机,却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在易文涛家里吃饭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他家餐桌上忘记拿回来了。
还是一会儿去公司里先给易文涛打个电话,让他先把山興自己的手机放起来免得丢了。
林霁已经坐在那里等了,这个咖啡厅是以灰白色系为主了,简约大方,灰色用的是五十度灰,江澈突然发现自己又能辨别出颜色了,却只能辨别出一个灰色来,那种渗透人心的高级灰,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优雅。
林霁坐的餐桌上面有个透明的小花瓶,瓶子里插着一支白玫瑰,玫瑰上面带着点点水珠,清透又让人觉得很有活力。
江澈在他对面拉来椅子坐下来,服务生拿着单子过来问他要什么,江澈点了一杯意式咖啡。
林霁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好像不太希望江澈喝这个。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待服务生走后,江澈这么说问道,“反正不管说什么,我们都长话短说。”
“我要说什么你都知道,我没什么好对你说的。”林霁低头,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三块方糖,“如果你昨天没来找我,我们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说些什么。”
“呵呵,”江澈靠在沙发椅上,有些愣住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在和我闹什么脾气,你明知道你父亲的死和我没关系,你母亲逃跑也和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要用离开我这种幼稚的手段来报复我呢?”
林霁搅拌糖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因为那是你父亲做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不幸福,江际海就不会开心。”
“有必要吗?”江澈问他,“你觉得这样伤害我有必要吗?那你现在觉得开心了吗?你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开始为所欲为,你仗着我喜欢你就开始在我眼前演着这一幕幕戏,半年了,一百八十天,林霁,玩累了就回来好不好?你知道我爱你,对吗?你明明也喜欢我的,现在这场闹剧有意思吗?”
“不是!你少在这里对我虚情假意,你根本不喜欢我,有比我更好的替代品你就会去找别人的,说的一套一套的,你们虚伪地让我觉得恶心透顶。”林霁猛地站起来,抬手的时候碰倒了咖啡,咖啡浓郁的香味和着糖甜丝丝的味道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他大步往前走,情绪又平稳了下来,“我赶飞机,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