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比炼狱可怖,所以幸福难遇,苦难却能接踵而至。
短短的一个月,纪南岑失去了她珍贵的所有,视作生命的友情和爱情像一把散沙,风一吹便轻易散到了天边。
越是倾注所有,越是像极了笑话。
她颓靡的坐在地板上,怀里紧紧抱着那桶迟迟没有送出的小绵羊棉花糖,兴许是舍不得,用力的拥抱挤压得桶身变了形。
任由时光流逝,唯独这一份藏匿起来的认真,怎么也送不出去,好似老天爷故意开的玩笑,没到重要关头,便偏偏不能够的让人难耐又无力反抗。
也许这一刻,她把不舍分别,通通关进了那一方狭窄的甜蜜里,唯独把苦不堪言留给了自己。
原来疼痛到极致的时候,哭泣便显得浅薄又不值一提,所以她的脸上并没有泛滥成灾,任由孤独侵扰着神经,直到麻木不仁。
沉闷的吐息间,她能感受到某种怪异的情绪攀上心口,像是密布尖刺的荆棘,狠狠的缠绕勒紧,直到划扯出细密的伤口。
口子里缓缓渗出的血珠不会汹涌,却是磨人的潺潺不尽。
纪南岑在绝望里,看清始作俑者的嘴脸,她死命的咬着唇角,牙尖深深的嵌进肉里,直到鲜血顺着锐气的下颌滴到了地上。
“季颜。。。季颜。。。”
皮肉带来的疼区别于精神的麻木,它被赋予了满腔的仇恨和冷静,一遍遍的诉说着,季颜不除,谁都不会安生。
当一次次的失去变得不再新鲜,当弥足珍贵的幸福消失时,留给纪南岑的感受只剩难以褪去的负面情绪。
陆之默精心筹谋的背叛和羞辱,打破了岁月积淀的信任。
赞达将自己用生命堆砌的付出,全都算作人情一并偿还。
季颜靠肮脏龌龊的手段,毁灭了她期盼半生的美好生活。
就连深爱的苏屿汐,也在此时选择了抛弃,她能留给自己的,只剩可笑的离婚。
疯狂的靠命博钱,只为救济众生的纪南岑,她报之以歌的善良,并没有得到与之匹配的回报。
命运反倒是撕破了人心险恶的遮羞布,让她看到了可悲的自己,可笑的他人,还有前半生灰暗的崎岖。
“你们都知道我最害怕失去,所以都用这样的方式伤害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失去唯一的避风港的这一刹,她终于开始质疑自己,质疑这世间没有为她留下什么美好。
沉怒的质问得不来答案,纪南岑匍匐在地上,拳头不知疼痛的砸着地板,就算血肉模糊也无济于事。
她砸的不是地,而是与人为善的自己,直到那个温柔到有些傻乎乎的自己,终于满目疮痍,终于变得零落细碎。
原来脱胎换骨不需要消磨太多的时间,被一次次的伤害之后,灵魂便裹挟了太多失望,当失望量化成了绝望时,心灰意冷自然而然的迸发出了嗤之以鼻的淡漠。
纪南岑吞没了所有的狼狈,匍匐在地上阴暗扭曲的身体在短暂的挣扎后,负重般的缓缓站起,她拭去嘴角的鲜血,眼里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澄澈,空洞的黯然。
。。。。。。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密切来往,我不想惹火上身。”
林洛拢了拢额前的刘海,露出平滑的额线,敛着星眸睥睨靠在沙滩椅里的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