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陆之默这么睿智的人,怎会不明白其中蕴含了怎样的深意,她垂头盯着输液管,浓白的营养液无声的宣告着她还活着,活得不再体面。
“PA-40安保条款我还是了解的,算是钻了空子,我提出了安保服务,保护对象是你。
矛盾有时候可以化解危机,至少赞达留了一份情面,他本是可以拒绝的,但他选择了接受这个任务。
我给了钱,他要替我办事,所以这场争端里他没有向你出手,也同意了我事先安排救你的机会。”
白清让的聪明救下了陆之默,也让她体会到了痛苦,这种痛苦源自于她伤害了所有人,但所有人承受着伤害,还极力的想要保住她,这便成了笑话。
一个人善于玩弄心术的人,最是害怕自己的智谋被拆穿,这样的落败将她打回了原形,让她从云端坠落,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苟活。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陆之默的泄气让她失去了自信的光环,从她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丢了往日的风采,羸弱,沉默,黯然。
白清让没有选择安慰,面对陆之默犯下的错,她的理智摆在了底线之上,她希望自己的爱人在失败里看到是非对错,学会认清事实,学会迎难而上重新开始。
“我物色了一家不错的康复中心,医生说等你伤好后就可以转院,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很多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还有。。。你留给我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要的,你知道。。。我并不缺物质上的安慰。。。”
“好,都听你的。”
“你考虑过重新联系南岑么,她并不知道你还活着。”
“我很乱,需要时间去考虑很多事,不联系对她来说是好事,毕竟我惹下的麻烦并没有停歇。。。”
“好,随你。”白清让的态度在无形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样的变化陆之默能感受到,她在认真的照顾自己,但又隔出了一道无法企及的距离,客客气气的认认真真的若即若离的。
。
夜深时,病房里只剩监护仪的屏幕闪烁着光芒。
隔了些距离的陪护床上,白清让背对着陆之默,她依稀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按理来说,重伤之后应该嗜睡才对,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夜夜难寐,失眠成了家常便饭。
陆之默并不能独自翻身,满身缠绕的绷带让她全身僵硬,截肢得大腿失去了麻醉作用后,持续不止的疼痛。
她只能一次次的告诫自己,这是惩罚,微乎其微的惩罚罢了。
只是偶尔会在一阵反复无常的剧痛后,嘴里发出难以隐忍的呜咽。
一团白光亮起,白清让打开了手机灯,她翻身坐起,直勾勾的盯着瞪大了眼睛的陆之默,“很不舒服么?”
“疼。。。”
“医生说。。。”
“没事,忍忍就好了。”
白清让的语气裹着浓烈的哀怨,“你改不掉这坏毛病的。”
这样的总结让陆之默诧异,她不太明白,所谓的坏毛病是什么,很快后知后觉的撇了撇嘴,“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所以才会习惯性的不去赘述小事。”
“所以你从来不会告诉我,你想要的不想要的是什么,然后为这样的行为按上一个担心我的名号,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些?你事事都考虑的那么周全,为什么就不考虑我的感受?”白清让的指责不无道理,她重新躺下双手交握在身前,哽咽来的很突然,只能咬着下唇隐忍的注视天花板。
陆之默无法为自己辩驳,因为白清让在撕碎她的体面同时,也败露出她对爱情的淡漠。
是的,在这一刻,她的自私被无限放大了。
“没有一段爱情能从毫无沟通的戒备里存活下去,没有分享何来快乐,其实。。。我对你的爱,在失望里死了无数次,又在期盼里活了过来。”
沉默里,白清让的语调听起来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沉重感,但越是心如止水越让陆之默为之焦虑,那样的感觉像是握在手里的沙,怎么也抓不住,找着各种各样的缝隙徐徐绵绵的出逃,很慢但从未中断。
是的,陆之默感受到自己正在失去白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