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药汁沸腾冲起的蒸汽,顶着药炉盖子啪嗒啪嗒作响,他睡眼惺忪伸手去抓,结果烫到了手指,一阵猛甩,捏上了自己的耳垂。
姜檀心被他一番动作拉回了神儿,她无奈一叹,从床沿边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道:“我来就好,你去把人扶起来”
抽出腰际的巾帕,交叠手心捏开了盖子,姜檀心动作麻利的将黑乎乎地药汁倒入瓷碗之中,仔细端持着手里的碗,挪着小步子走到床沿边,她抬眸一眼,将白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不禁相问:
“看什么?”
胡乱闷哼一声,白蜀自顾自一耸肩,一笔带过:“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冷静,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平静,和昨日很不一样”
姜檀心将苦涩笑意吞进肚中,嘴角只是牵强一笑,坐上床沿,吹着瓷碗中滚烫的药汁,她抬手搅动着药匙,浅声道:“我现在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不是么?既然生命还要继续,我的事还没有做完,又有什么立场哭喊吵闹,指着老天为何捉弄,时间已经那么少,不该再浪费在不值得的事情上”
白蜀干涩开口道:“其实,你也不用悲观,你不见督公,心里也别想着他,日子久了说不定就淡了,那你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感情的事,从来都是自负盈亏,自知冷暖,旁人的安慰其实只是隔靴搔痒,触不到心中最需要抓挠的痒痒肉,反而更添一份焦灼。
姜檀心搅动汤匙的手一顿,清越的瓷器碰激声只一下,顿时戛然而止,余音顿消。
她惨淡一笑,不禁自问,这可能么?相思已是一种病,被迫放手的不甘隐忍更是一种不治之症,并非不爱,而是不得爱,这样的委曲求全又有谁会真得妥协?
缠绵是甜涩的之痛,避而不见是悲苦之痛,都是痛,都会死,她现在甚至觉得,放不放手其实都一样,除了逼着自己做一些别的事情,将一份痛楚之意,变成支撑自己坚强的脊椎之柱,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做些什么。
白蜀从她纷乱复杂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答案,他心下一叹,劝慰无奈,这等纠结之事业只有她自己可以渡自己过着情孽之海了。
“你坚持一段时间,我心中大概已有了救治之法,只是我还缺几味药引子,恐还需几日时间,你的妹妹反正也在这里……”
他话未说话,就被姜檀心冷冷打断:“我不接受以命换命的治疗”
白蜀急了,拨高了声音:
“你总得让我试试吧,如果有希望成功,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你既不用冷冰冰活得像行尸走肉,不用这般痛苦,你妹妹也不会因此牺牲性命,所有问题不是迎刃而解了?如果你连这一步子都不愿跨出,注定没有任何指望”
“……如果失败了呢?”
白蜀狠狠咬牙,他脑子发昏,一时连自己最为看重的命也不要了,他将手按上她的肩膀,坚定道:“失败了,我把命赔给你!”
扭过头嗤声一笑,姜檀心看着他霍然双眸,决绝神色,口里那句“我要你命何用”硬是说不出口,她摇了摇头,刚要开口拒绝,不料白蜀怀里的姜禅意醒了过来。
她没有心悸的闷哼声,更没有醒来后的一瞬迷茫,她只是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皮,含波流溢的眼睛水汪汪盯着姜檀心看,似是早已醒了一般。
姜檀心忙搁下药碗,上前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在自己滚烫的掌心中搓了搓,轻声问:“醒了?还痛不痛?眼睛没问题么?看东西有没有重影,鼻子呢?里头有没有血块?”
姜檀心举着手,在她的眼前晃一晃。
瓷娃娃扬起稚嫩纯真的笑意,月眉弯弯,星眸璨然,她恬然一笑:“不疼,白叔叔的医术很好,会治好我的对不对,姐姐不要担心,禅意没事的”
白蜀不高兴了,皱着一张俊脸讪然道:“叔叔?有那么老么,我和你姐姐差一倍啊,论起来她还是太后呢!”
姜檀心心里温热,禅意馈与的笑意,填补了她心中的悲郁苦痛,她的渡劫,她的涅槃,至少还有禅意陪她一起,想起从前多年遍寻妹妹无果的失落愁绪,今日一番团聚,难道已不是老天的垂赐么?
姜檀心逼自己知足,要自己知足!
眸色中泛起温柔笑意,姜檀心端起药碗,在手心抬了抬:“不疼也要吃药,白叔叔辛苦熬得,不可浪费他的一片苦心”
看着白蜀苦憋的表情,禅意咯咯笑了起来,十岁女娃娃该有纯真可人,这也是姜檀心想永远留住的东西。
白蜀还要去太医院点卯,便先走了,禅意一口一口喝完了药,直嚷着要吃糖,姜檀心宠溺道:“好好好,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糖最多,蜜饯甜果,豌豆黄,杏仁酥,桃仁沾着糖最是甜腻了,禅意要吃哪种?”
瓷娃娃靠在床头,看着姜檀心朝着食柜走去,她顺门熟路的打开了门橱柜,审视着满满一柜子的甜食。
“姐姐喜欢吃糖么?为何摆了那么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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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抓老鼠啊~还是东厂的老鼠~
好吧,昨天被评论区的砖头杂得头破血流,作者表示很忧伤,幸好有小葵妹子的长评安抚我,大家看到文的时候,某肉正在考场埋头苦战…补考英语~!我去,混的太倒了,好像放海东青啄下瞎那个挂我课的贱人!
不淡定,作者大姨妈……太适合写虐章节了
【感谢时刻,感谢太后和15021977420的评价票,谢谢永远爱尚三、若苷年后、jmj3829、水渊的月票~谢谢水水的大钻石、还有水水、太后、孙爷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