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莲听到容惜辞死讯时,他正准备闭关修炼。今日是初一,阴气最盛之时,他前脚刚迈进闭关室,后脚便因听到药师急切的呼唤而停了下来。
揉着不悦的眉头,明莲喝道,“作甚,”
药师被他一吓,这因跑步而出的冷汗登时便给骇了回来,一抹虚汗,他支支吾吾地道,“阁……阁主,容惜辞,死了。”
“你说甚,!”明莲一惊,愕然道,怎地会突然便……
话戛然而止,这几日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他们俩人,这容惜辞的容颜的确是愈发憔悴,脾气也愈发暴躁古怪,温御修为此受了不少罪。容惜辞后来已经到了吃不下东西的地步,哪怕日日去抓药,这病也未有起色,连许大夫都不忍地摇头,言道与其天天靠药来维持身子,倒不如多带他去散散心,兴许还可多活几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明莲也不得不承认,容惜辞是真的去了。
询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方才温御修急匆匆地抱着容惜辞去了药馆,药师见到容惜辞那容颜,见过不少将死之人的他,自然便知晓他已近大限了。而温御修也不管那么多,直接丢了个方子,怒气冲冲地唤他抓药。
药师取过一看,便发现这药方有所变化,上头用非常无力而潦草的字迹写着几种药,其中便有乌枝和浩草,这两种药混在一起,是一种特别刺激的药物,虽然对身体损伤特别大,但对临近大限之人而言,还可让他撑上一阵。事态紧急,药师也不容多想,当即便抓药给了他们,并要药僮带着他们到药房侧熬药,而他则欲将药材送予许大夫那处给他过目,哪知晓,这前脚刚迈出药房,里头便听到温御修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听,原是容惜辞没了呼吸。药师回头去看,果真如此,心跳都没了,容惜辞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登时一吓,心底没了主意,本想着先去寻许大夫,但想到这人都没了,许大夫当初也说听天由命,加之阁主总是在防他们,顿时便先冲去寻明莲了。
明莲听完这描述,脸都沉了几分,冷声道:“你确信容惜辞已死?”
“属下确信无疑。”药师拱了拱手,话音含着坚定,
明莲揉了揉眉头,挥手道:“罢了,左右都是命,由着他们去罢。”
“阁主,那这药方……”药师一顿,将手里的药方呈到了明莲的面前。明莲随意地扯过来看,大意扫了一眼那字迹,字体歪歪斜斜的,好几笔都未写完,极难认出,想来应是人之将死,身子勉力无法书写之故。
明莲不懂这些药材配方,看了一眼发觉字迹毫无作假之态后,便将药方丢了回去:“去给许大夫瞧罢,我去闭关了。至于容惜辞,若是温御修愿意,便寻个好地方将他葬了。”
“是。”药师一揩头上的冷汗,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便在这时,明莲蓦然回身,喝止道:“且住。”
“阁主仍有何吩咐。”药师回身。
明莲走上前,从药师手中取出了药方,又看了一遍,皱眉问道:“你确信已将乌枝同浩草的位置调换了么。”
“是极,”心里一个咯噔,生怕自己出了什么纰漏,这药师答话都多了几分战战兢兢,不着痕迹地攥紧了衣袖,嘴上却恭敬答道,“属下已将乌枝同向花,浩草同矮叶调换过了。”
“等等,”明莲广袖轻拂,问道,“你方才说的浩草同什么叶儿调换?”
药师一愣,恭敬地回道:“矮叶。”
“可是这个?”明莲指着手里药方上的字迹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沉思了起来。
先前第一次,温御修俩人用到了放在密道机关左侧的乌枝,而这一次又用到了放于机关右侧的矮叶,这是巧合,还是……
坏了!乍然惊醒,明莲心里一个咯噔,这是有预谋的!
人瞬间便拔出了几丈开外,只余一记尾音在风中飘荡:“去唤许大夫至药房处!”
迅疾地在半空中掠走,不多时,明莲便跃至了药房之外。
脸色一沉,也不理会外头朝他恭敬行礼的守卫,直接一脚踹开了药房之门,而入眼的情况,让他怔住了。
只见温御修正抱着容惜辞坐在大堂的凳子之上,面带凄楚,目含泪光,而容惜辞胸口早已没有了起伏,一脸惨白得可怕,俨然便是已死之状。
黯然地看着温御修痛楚的神情,明莲胸口一疼,脑中忽然晃过了一个人的身影,叹息一声,转身欲离。这等时候,还是莫要打扰他人的好。
但,这下衫的衣摆一扫,便似碰着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竟然是一粒小石子。
药房里素来讲究干净,怎地会有小石子,举目一望,这才恍然发现地上零碎地摆着好几粒不仔细便瞧不出来的小石子。
心中一惊,明莲又扫了温御修一眼,这脸色即刻变了。脚上旋风一扫,登时便将那些石子清了个干净。
霎时间,只见眼前风景虚闪几下,眨眼的功夫,抱着容惜辞低泣的温御修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场景顷刻变换,便见原本该死去了的容惜辞,正抱着白玉琴往地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走去。
“你们端的好心计!”嘴上一吼,明莲手上的指气已朝容惜辞扫去,噔地一下,还未中人,便被守在一旁的温御修执扇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