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亭越觉得正常,就没再多问。
他对这个女婿还算满意,这是他考察了4年的结果。因为两家差距太大,他一开始是不乐意的,但是几年下来,江洺对伊月真的好,他看在眼里,松口同意了。
唯有一点他不放心,江洺有时太过圆滑世故,偶尔眼中闪过心机,不似他见过的滑头学生那样简单,只是没用在伊月身上,但万一变心,他怕伊月吃亏。
伊月在爸爸这里又哭了一场,又是撒娇又是叮嘱,说起之前一家三口的趣事,心情好转许多。
临走之前她对方亭越不舍:“等江洺回来,爸爸你跟我们住一起吧,你在这里住,我不放心。”
方亭越还是之前的态度:“我在这里挺好的,就不去打扰你们夫妻了,这里离你妈妈近。”
伊月还是想接爸爸一起回去住,疗养院再好,还是不如亲人在身边陪伴的好。她知道,方亭越是怕她麻烦,她高嫁江家,有些事还是要看江洺的意思。刚结婚不好跟江洺说接方亭越回去住,现在结婚一年了,她和江洺也算自立家门,江洺应该不会拒绝。
伊月从疗养院出来,远处的山被灰蒙蒙的云雾笼罩着,朦胧间让人感到山雨欲来,果真,不出半分钟,空中飘起了雨,雨滴子打在石阶上,溅湿了伊月的鞋子。
站在廊下,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了,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二三百米的距离。
她一鼓作气,以手臂遮掩,冲进了雨幕。
跑了半路,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远处好像站着一个人影,隔着朦胧密集的雨和雾,只身站在那里,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挺拔精准地挡住她的去路。
伊月骤然“闯进”伞下,差点撞进那人的怀里。
又被刹车停下的惯性弄得往后仰,一只手适时托住她的腰背,那里的布料已经全湿了,甚至皮肤都被冷雨侵入,那人手掌上的温度骤然吻上来,冷雨不及他的温度霸道。
突如其来的力气还是让她撞上他的胸口,伊月迅速伸手抵住,没站稳脚步就急忙退出他的怀抱。
“小心。”他的声音连同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同钻进她的耳膜。
伊月看清人后心惊:“顾……顾总?”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洺在视频中塌下肩膀,用手狠搓了几下脸。
“伊月,我想休息一下,先挂了吧。”
话说完,通话结束。
伊月长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像是被抽空掉灵魂一样,好一会儿缓过来,兀自笑了一下。
其实拒绝江洺的那一刻,她也是忐忑的。
后面江洺也会打电话过来,不再提起这件事,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伊月忙于舞团的排练,又过了两三天,伊月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
“方小姐,方先生现在想见你,他现在是少见的清醒时刻,您看您今天过来吗?”疗养院的护工询问她。
听到这个消息,伊月抑制着雀跃回:“麻烦跟我爸说,我下午就过去。”
伊月记得,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她早早地就跟舞团请好了假,将属于自己那一段的舞蹈在这几天内练到最好,这样能不耽误舞团排练效果。
好久没有自己开过车,她手有些生,在路上行驶得很慢。
伊月先是在花店停下,买了很多小雏菊,她让店员分成两份装着,副驾驶放着她自己亲手做的蛋挞,妈妈很喜欢吃,且很喜欢吃爸爸做的,只是方亭越现在……不能做了。
车子从城市行驶到郊区,越往前开越安静,人流和车流也越来越稀少,绿化覆盖率却越来越高。
疗养院建在依山傍水处,环境优美淡雅,空气清新,偶尔还能遇见几只食草的野生动物,是个养人的地方。
伊月径直路过疗养院,往山上开。
山上有一处墓园,那里葬着方伊月的妈妈,杜雨柔。
伊月将做好的蛋挞和小雏菊摆好,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眼中闪过伤感。
“妈妈,我过得很好,江洺对我也很好,只是他遇到一点小麻烦,不过万幸,好像快要解决了。”
“唯一不好的是,爸爸有时候喜欢捉弄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要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我是谁,但是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小气,我只生一小会儿的气。要是你站在他面前,爸爸说不记得你,你也会生气吧?只是爸爸不敢不记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