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潺被堵的无话可说,他有些愤怒,差点就喊出来了,谁是小潺?你才小潺,老子特么白启笙!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了,他叹了口气,乖乖躺好,将身子摆正,不再理会蔺清言,这人想擦就擦吧,能让胤朝太子为自己亲自上药,这是何等殊荣,其他人求都求不来,想必连当今皇帝陛下也未曾体会过如此特殊对待,他还赚了呢。
两人都不再说一句话。
蔺清言细致的为赵月潺抹药,赵月潺只是淡淡的看着蔺清言的一举一动,半柱香时间过去,终于将所有的伤痕都涂抹上一层厚厚的药膏。
“好了,小潺可还有不适之感?”蔺清言收起药膏。
赵月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他已经麻木了,这人手段高明,防不胜防,既然拒绝不了,就只能乖乖承受,然后练就一身铜身铁骨,和一张堪比城墙的脸皮。
这个罪魁祸首,赵月潺气得牙痒痒。
还不知道自己被定义为罪魁祸首的蔺清言温润一笑:“那就好。”
说罢起身将床榻里面的薄被扯过,为赵月潺盖好,遮住了那白皙的肌肤。
“小潺若是觉得困顿,就先休息一下吧,下午还要去参加游园宴会,总要养好精神才行。”
蔺清言看着床上的人,乖巧地点了点头,被褥盖到了脖颈,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嘴巴微微翘起,瞪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令人心生欢喜。
其实,乖巧只是他眼中的乖巧,无辜也只是他眼中的无辜,赵月潺可没有半分乖巧无辜的意思,这就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赵月潺气得龇牙咧嘴,蔺清言也会觉得,我的小潺笑起来真好看。
蔺清言上前宠溺的顺了顺赵月潺的发丝,“我先去处理今天的事务,时辰还早,小潺先睡会吧,等着我来叫你,我就在隔壁书房,若是有事,喊我一声,我就能听见。”
待到床上人人怔怔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窗前将所有窗棂关好,不让风吹进来,他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接着走出了寝殿宫门,轻微的闭上门。
赵月潺躺在床上,看着寝宫只余他一人,不免心中有点空落落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的都是那亲自替自己上药,动作温柔的太子蔺清言。
他睁开眼,甩甩脑袋想将那人甩走,可是那般温润的人,他又有点舍不得。
其实在之前,在华臻宫的时候,他并没有完全昏过去,脑中还是存有一丝清明,所以他知道是蔺清言亲自将他背回了东宫,蔺清言的脊背虽不宽厚,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第一次能有人在意他,关心他,会因他受伤而心急如焚,会因他所承受的痛苦感同身受般心疼。
可惜这个人啊,将他错认成了别人。
那人要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了他进胤朝的目的,还会对他这么好吗,还会耐心细致的照顾他吗?
大抵应该是不会吧,赵月潺苦笑一下,只怕那时,他只会是恨不得杀了自己,除之后快。光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的眼眶酸涩,心中苦楚。
人就是这样,本身生活在黑暗中,在体会到了一天光明之后,就再也不甘心继续回归黑暗,总是无比向往着光亮,前路未卜,到底是光明能照亮黑暗,还是黑暗会吞噬光明,不管结局如何,他们两个就跟黑暗与光明一般,无法共存,总有一个会消失。
明明光明就在眼前,对于他来说,就是那么遥不可及。
白启笙啊白启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人家只是对你一分的好,你就恨不得用自己的全部去回报,傻不傻啊。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失去了那就失去了吧,再说了,你失去的还少吗,你现在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没有顾虑,挺好的
他苦笑着,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多说无益,多想也无益,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柔软的床榻上好好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
梦中,他见了很多旧人,重复了很多之前经历过的事情。眼睁睁的看着烈火将希望,光明,幸福,快乐,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美好的东西吞噬殆尽,而他弱小到连自己也救不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洋洋洒洒的照射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