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先把他放了。”
花翎的耳边传来空禅清泠的嗓音,他的语气平静,平静地没有对花翎暴行的控诉,亦没有对妖道利钧蛊惑人心的纵容。
花翎拿捏不准空禅的意思,笔直回视他,却没立马松手。
空禅似是悠悠叹了一声:“他身上还有其他的线索,留下他还有用处。”
空禅不仅因为线索,更是因为他不愿让花翎动手杀人,即使这人为妖,并且并非好妖。
杀念一旦触犯,便如同开闸的洪流,一次与数次,几乎没了分别。
花翎听话地松了手,利钧道长没有着力地摊倒在地,柳府的人见状,非但不敢上前将人扶起,反倒不由自主地屏息往后退,生怕花翎下一个动手对象会是自己。
花翎不忿地抿了抿嘴角,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犹如被判死刑的素心,心脏上像是压了一块硬撅撅的石头,十分不好受。
“我不是坏人,你们应该防备地也不是我。”花翎不满地开口,随即看向柳府惊恐非常的众人。额前的血已快速凝血,花翎拿指尖抹了一把,扬手看到指腹的一抹红,语气愈加不善,“我很记仇的,谁今天拿东西砸了我,我都记住了!”
她可是崧英山的小霸王啊!
凶兽招惹她,绝壁被她揍得满地找牙,至于这些手无揍兽之力的普通人——
她就算不下手揍,也要让他们从心灵上惧怕她!
无疑,柳府的众人快要被她吓死了。
花翎几步走到大师的身边,错身而过时,几个胆小的下人甚至吓晕了过去,花翎努唇,嚣张地扫了眼翻白眼晕倒的小厮,用众人皆能听到的声音嫌弃了一句:“真没用!”
空禅无奈地看了眼炸毛的怂脖子吓人的花翎,双手合掌,低低道了声“阿弥陀佛”。
花翎也知趣,收了对柳府中人的恐吓,只临走之前,还不忘警告地再次瞪向妖道利钧。
利钧长老刚撑起的一丝气势被她那一眼扎破,额前的冷汗又流了下来。
夙封却没有跟两人一同离开的意思,花翎和空禅是一路人,而他,作为柳府众所周知的未来姑爷,他和两人不过是“路遇”,当然不用淌这趟浑水。
花翎冷嗤:“夙封,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好打!”
他要不要帮忙花翎才不在乎,不过是个妖道,再来个更强的,花翎也有自信能把人打倒,就算真不行,她还有大师呢!
窝在人群中的夙封露出一个瑟缩又虚伪的假笑,惊恐地和周围的虾米一个样。
花翎扬了扬下巴。
花翎和空禅要离开,柳府哪有人敢拦?
人向来斗不过妖,更何况花翎竟然连“道法高深、曾降服过妖物”的利钧道长都能拿下,胆敢挡她的路,不是前去送死!
花翎和空禅一路顺畅地迈出柳府,迎着门口小厮匍匐在地、惊恐万状的表情,两人汇进人流,很快被人群淹没。
“大师,有没有人跟着我们?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下手揍那个妖道?”花翎一连问出三个问题,踮着脚尖朝后探头探脑。
空禅拉她一边的袖口,轻易把人牵回身边安分走路,开口说道:“柳府没敢派人跟踪,倒是那个利钧道长使了点小把戏,不过已经被我毁去。”
他没有继续回答她的问题:“方才你动手一事,虽出手有些鲁莽,但事出有因,错不在你,只是,即便是出手制服邪祟,也不用手段这般残忍。”
“残忍?这样就算残忍了吗?”花翎不满,指尖又摸到额角已经结了层薄痂的小伤口,故意扭过身子半仰着脸庞展现给空禅看,说,“大师,他们还有胆子打我呢,我这算什么残忍?再说了,那个妖道可是又要害人,还试图把那股黑气往我身上引,我当然要教训他!”
按照她从前的脾气,不把妖道的筋扒了,都不算她的作风,如今不过拧碎两块骨头,这只是小惩好吗?
提到这一茬,花翎愈发不开心,踩过路上的一粒石头,轻而易举碾成碎渣,说道:“那些柳府的人竟然正恶不分,不仅让我放了那个妖道,竟还拿东西打我!”
对她动手,那可是明摆着捋她的逆鳞。
花翎不屑和普通人计较,可心理却怎么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