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尘端着一个小盅,笑嘻嘻地探进头来:“秋姑娘,还在用功呢?快,尝尝小爷我特意让厨房炖的冰糖燕窝,补补身子,瞧你这几天熬得脸色都不好了。”他走进来,将白瓷盅放在她面前,动作自然熟稔。
若是平时,秋染染或许会因他的体贴而心生暖意,但此刻,她满心都被那半块玉佩的消息占据,神情不免有些恍惚和凝重。
“谢谢风大哥,”她勉强笑了笑,并未去动那盅燕窝,反而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探究,“风大哥,你……常在京城走动,可曾听过哪位王爷近来……尤其喜好收集古玉异宝之类的?”
风逸尘闻言,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笑容不变,语气却似乎谨慎了些:“王爷?收集古玉?这倒没特别注意。京城里几位王爷,谁还没点收藏的雅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看似随意地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却细细掠过她脸上每一丝表情。
秋染染垂下眼帘,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方才看书,偶然看到一些关于古玉的记载,有些好奇罢了。”她不敢轻易将玉佩之事和盘托出,尤其是在情况未明之时。
风逸尘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但他并未追问,只是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那盅燕窝,状似无意地说道:“王爷们的事,水深着呢。咱们啊,还是少打听为妙。不过……”他话音一顿,抬眼看她,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若真有什么难处,或是想知道什么,尽管跟小爷我说,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小爷我还是有些门路的。”
他的话语带着真诚,也带着一种不着痕迹的试探和保护。
秋染染心中微动,正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窗外远处,侯爷书房的方向,一道熟悉的、挺拔冷峻的身影正披着夜色,快步朝着府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回廊尽头。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疑虑悄然爬上心头。他近日总是如此,行色匆匆,愈发沉默,仿佛背负着巨大的秘密,将她,乃至所有人,都远远推开。
风逸尘也注意到了她的走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空荡荡的回廊。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扬起灿烂的笑容,将燕窝往她面前推了推:“快趁热吃吧,凉了就腥了。别想那么多,天塌下来,还有……侯爷和我们顶着呢。”
他语气轻松,但秋染染却听出了其中微妙的停顿。
……
侯爷并未从正门离开,而是悄无声息地自侯府西北角的暗门而出,一身夜行衣融入浓重的夜色里。他避开了所有巡夜的更夫和兵丁,身形如鬼魅般在寂静的巷道中穿行,最终停在了一处毫不起眼的、紧闭的木门前。
有节奏地轻叩几声后,木门无声开启一条缝隙。侯爷闪身而入。
门内并非寻常居所,而是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药草和金属混合的味道。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影佝偻的老者早已等在那里,桌上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和几个奇特的器皿。
“你决定了?”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侯爷摘下面罩,露出冷峻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容颜。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放在了桌上。令牌上那盘旋的毒蛇图腾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开始吧。”侯爷的声音低沉而决绝,他挽起衣袖,露出手腕。那手腕内侧,竟然隐约可见几条细微的、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青黑色细线!
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凝重。他拿起一柄薄如柳叶、泛着幽蓝寒光的奇特小刀,口中念念有词……
……
几乎在同一时间,藏书阁内。
秋染染正心不在焉地舀起一勺燕窝,还未送入口中,怀中那半枚玉佩却毫无征兆地、剧烈地灼热起来!那热度烫得她几乎惊叫出声!
与此同时,玉佩中心那枚幽蓝的晶石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蓝光!光芒瞬间照亮了她惊愕的脸庞和风逸尘骤然凝重的眼神!
“怎么回事?!”风逸尘霍然起身。
秋染染手忙脚乱地将玉佩掏出来,那蓝光却在她掌心明灭不定,如同某种急促的、不安的呼吸,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嗡鸣声隐隐传入她的脑海!
她猛地抬头,望向侯爷离开的那个方向,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
这异动……是否与他有关?!
风逸尘看着那发光的玉佩,眼神变幻莫测,最终化为一丝决断。他猛地拉住秋染染的手腕:“这东西不对劲!别管它了!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他的力道有些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仿佛要立刻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而就在侯府之外,那座神秘的王府深处。
锦盒中的另外半枚玉佩,也正散发着同样强烈的、共鸣般的幽蓝光芒,将那位王爷贪婪而兴奋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他猛地合上锦盒,笑声低沉而疯狂:
“共鸣了……终于彻底共鸣了!‘门’的方位……本王感觉到了……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的笑声在殿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