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布缠上,起码活动的时候不至于受伤太甚。开锁什么?的只能以后再说。
刚刚打好最后一个结,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耳膜,有人?进了胡同?。
透过竹条之间的细缝,林玉婵看?到,一个兵马司捕盗绰着棍子,正在左顾右盼。
“没有,没有……”捕盗吊儿郎当?地自?语抱怨,“大过节的不放假,追什么?纵火犯,说是有赏银,还?不是驴子面前吊根胡萝卜……”
他忽然住口。灰墙根下扣着个显眼的大竹筐,有点挡路。
捕盗脚欠,经过时,随意一踢。
没踢动。那筐晃了晃,十分违反自?然规律地扣回了原处。
捕盗“咦”了一声,凑过来。
林玉婵缩在筐里,后背绷得笔直,一颗心提到喉咙口。
她忍不住微微回头。苏敏官目光沉稳,安抚似的,用半边脸贴了贴她的头发?,然后极慢极慢地,抬起自?己的双臂,把她放出自?己的怀抱。
事情越闹越大,还?真是让人?不得安生。
兵马司捕盗料得筐底下可能藏人?,小心地伸出棍子,撬在竹筐底下,随手一掀——
没想到那伸进筐底的棍子头突然被人?按住,一掀没掀动,连那棍子都动不了了!
“他妈的!在这儿了!喂,松手!快来人?!”
捕盗握紧棍子往回拔。筐里的人?力?气比他大得多,突然猛力?一拉,那捕盗还?紧紧抓着棍子,猝不及防往前一扑,整个人?扑在那竹筐上。
细密的竹条缝里,诡异地扎出半截水果小刀,正好扎进他的心脏部位。
捕盗一声不吭,四肢慢慢耷拉下来,趴在筐上不动了。
苏敏官钻出竹筐,又拉出脸色煞白的林玉婵,三下五除二?,将捕盗尸体盖回筐里,有意挡住她的视线。
他环顾四周,认真请教:“哪边是南?”
林玉婵努力?不看?那滩血,给他指了方向,顺便友情提醒:“你缺个辫子。”
苏敏官脸一黑,摸摸后脑勺。
……真该留起来。
带卡子的假辫子已?经丢了,帽子也没有。他忽然觉得脑袋有点凉飕飕。
不远处的喇嘛庙里传来叮铃铃的铃声。三五个红衣喇嘛走出庙门,说说笑笑地溜达。
大清皇帝保护喇嘛教,北京城到处都是喇嘛庙。有些喇嘛尚是正经修行人?,有些不过是攀炎附势、滥竽充数的败类,出行时颐指气使,呼喝百姓,喝酒吃肉逛八大胡同?,跟恶霸无异。
眼下这群喇嘛就属于后者?。一出门就开始嚷嚷让人?让路。好巧不巧,偏拐到背阴胡同?里。
苏敏官眉头一皱,拉着林玉婵就迎上去,飞快和喇嘛们擦肩而过,收获一片骂声。
在喇嘛们发?现竹筐底下有血,大叫来人?的同?时,苏敏官闪身进了喇嘛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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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一个身披红衣的青年喇嘛拿腔拿调地从庙里走出来。虽然脑袋上的毛茬看?起来很逼真,但身上的衣服披得里出外进,脸上的神态也有些过于世俗,比刚才那几个喇嘛还?不专业。
林玉婵紧张之余,差点笑背过气。
“大师,跟我走。”
喇嘛和少女公然并肩而行,街上百姓居然见怪不怪,有些还?装没看?见,皱眉躲到远处。
刺激归刺激,这招还?是太冒险。路上居然遇到别的喇嘛来搭讪,苏敏官装聋甩脱了。而后又见到几个兵马司副使,骑着马巡逻报讯,额外朝他多看?了几眼。
好在不一刻钟便走到正阳门。斜斜的日头下箭楼巍峨矗立,西闸楼下券门正在缓缓关闭。
守城护军均已?得到讯息,有反贼趁太后寿辰混入城内,须得捉拿不贷。又不能过分声张,于是悄悄关了南面各城门,只留崇文门一个出入口,加紧排查。
百姓们怨声载道,有的撒泼吵架,有的掉头就走。吵架的也吵不出所以然,只能咒骂着改道。
苏大喇嘛微微皱眉,和身边的少女对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