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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第1页）

&ldo;你是说……继续争？&rdo;一旁的纪纲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发问。

&ldo;这要看殿下是否愿意！&rdo;史复答了一句，旋又把目光投向高煦。

高煦用手托着腮帮子想了半晌，方抬起头，一双虎眸死盯着史复的脸说：&ldo;我若再争，胜算几何？&rdo;

&ldo;那得看殿下如何动作！&rdo;史复没有直接回答高煦的问题，而是就上次夺储的失败展开了分析，&ldo;前番夺储，殿下有三大失策。其一便是心急，殿下过早显露出了争夺太子之意。殿下且想，纵然大皇子不济，可他毕竟是嫡长子，也是高皇帝亲封的燕世子，你与他比，名分上已逊了一筹。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殿下以次子之份，却觊觎太子宝座，这有违礼法；偏偏殿下当时太过骄狂，未有收敛，以致物议蜚蜚不说，陛下心中也会有不好的想法！&rdo;

&ldo;其二，王爷当年在京中屠戮太过！&rdo;说到这里时，史复语调突然提高了几拍，脸色也有些涨红，不过很快仍平和下来，淡淡道，&ldo;当初天兵进京，王爷奉今上之命捕杀齐、黄逆党。本来此等事，王爷照皇上的意思处置也就行了，可您却变本加厉，诸多不该杀之人亦被你杀了。如此一来，那些建文旧臣必然暗中愤恨。他们不敢怨皇上，便把这份恨意转嫁到了你的头上。到争议立储时，建文旧臣均站到了大皇子一边，这便是殿下当日种下的恶果！&rdo;

史复说完第二点，不光是高煦，纪纲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当初滥杀所谓&ldo;奸臣&rdo;时，纪纲就是高煦的急先锋。在他们看来，那帮建文旧臣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此刻史复旧账重提，语气中颇含责备之意，他二人听了心中老大不满。不过史复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后来那么多文官支持高炽，除了其本人脾性对文官路子外，自己招人记恨也是一大主因。如果没这份愤恨的话，建文旧臣就是支持高炽，但恪于自己&ldo;降臣&rdo;身份，也未必就会那么卖力。

&ldo;那这第三条失策是什么？&rdo;高煦不想就此事继续纠缠下去，遂又再问。

&ldo;其三便是北上开平！&rdo;史复答道，&ldo;前两项失策，足以影响到陛下决策。但若殿下仍在京中，一来可以凝聚势力，二来朝夕随驾，对圣意多少会有影响。&rdo;说到这里，史复又一叹道：&ldo;可惜殿下当初不听我劝。若能毅然返回京师，陛下纵一时疑惑，但一段时日也就过去了。而殿下则可联络各方势力，并以威势压制不满，那即便金忠回京，其作用也十分有限，断不至出现其后局面。&rdo;

史复逐个分析完毕，高煦与纪纲俱是沉默无言。良久，高煦才沉着个脸道：&ldo;就算你说得对，可如今大局已定，大哥已是太子，纵然我汲取教训，恐也为时已晚！&rdo;

&ldo;不晚！&rdo;史复断然道，&ldo;臣之所以说这许多，非是欲使殿下追悔往昔，而是希望殿下能有所领悟，接下来能戒骄戒躁。如此，臣才有信心助殿下夺占东宫！&rdo;

&ldo;听你这么说，你有把握把大哥从太子宝座上拉下来？&rdo;高煦从史复这段话中琢磨出了点味道，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

&ldo;若谋划得当，并假以十年之期，在下所言必然成真！&rdo;虽然隔着黑纱看不清史复的脸，但从其语气中仍不难听出其之信心。

&ldo;十年？太久了吧？&rdo;高煦是个急性子，要这么长时间，他不禁有些焦躁。

&ldo;必须十年！&rdo;史复毫不犹豫地道，&ldo;如今大位已定，再行废立，岂是旦夕可成？王爷若连这点耐性也没有，那趁早打断这个心思，安安心心做你的藩王！&rdo;

高煦有些灰心，不过稍稍一想，便明白史复说得在理，遂一咬牙道：&ldo;也罢，本王便也卧薪尝胆，熬上十年！&rdo;说完这句，他又赶紧追问道，&ldo;先生说要谋划得当，此话怎讲？还请细细说来！&rdo;

史复见高煦认同了十年之期，便知其心志甚坚，心中也是一安，旋道：&ldo;殿下要做三件事。第一，剪除太子羽翼！如今大殿下已是太子，朝中拥趸众多，势力远非昔日可比。有这些&lso;太子系&rso;在旁聒噪，殿下想要夺储，可谓千难万难；且即便届时陛下有意易储，恐也会因为朝中反对而不了了之。故而，剪除太子羽翼，势在必行！&rdo;

&ldo;不错！&rdo;史复话音方落，高煦便咬牙切齿地道，&ldo;若不是金忠这臭算命的在京中捣鬼，大哥也未必就能当上太子。还有那个解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rdo;金忠回京后拉拢文官、压制靖难名将，直接打破了原先胶着的局面，使舆论逐渐向高炽一边靠拢，最终对太子之位的归属产生重大影响。每想到这里，高煦就恨得牙直痒痒。而解缙中秋当晚与永乐密谈的事，也通过值夜内官传到了三皇子高燧耳里，他后来又告诉了高煦。虽然值夜内官并不知道解缙与永乐说了些什么，但从当时解缙隐约显露出支持高炽的立场，以及那日后父皇态度的逐渐转变中可以推测，这位内阁首座绝没说自己的好话。有这么层计较，高煦已把这位名动天下的大才子恨到了死处。

不过高煦的这番怒骂，并未换来史复的共鸣。待其情绪平复些，史复方冷冷道：&ldo;如果殿下眼下所谓之剪除羽翼，是指对金忠、解缙之辈的话，那臣劝殿下还是趁早收手，否则十有八九是偷鸡不成蚀把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