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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的确是去提货,有洛予念在,能省来回脚程,可那家的阿婆……
“怎么?”
算了,眼下拒绝,也一样令人生疑。
春昙心绪几经翻转,面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温良,点点头,抓住那条胳膊,站到落予念身后,两人在晴河的惊叹声中飞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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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雨后,碧空如洗,山野绿意盎然,洛予念有意低飞,如游画卷。
兴许是常摆弄花花草草的缘故,春昙身上总带花香,今日是素心蕙兰。
顺风飞,不时有蜂蝶靠近,又被剑风吹远。春昙凑得近,下巴垫在他肩头,替他指路。
鬓发飘动,骚得人耳畔发痒。
洛予念忍着不碰,只稍稍偏过头,余光里落的是明净的笑容,少年晶亮的目光随脚下的风景转动时,眼角几根蜿蜒的血丝短暂地暴露出来,看样子昨夜又没睡饱。
想起方才换药时,他颈间那依旧红肿的破溃,洛予念忍不住开口:“春昙。”
“嗯?”那人转眼,笑意温情脉脉。
本是责备的话,出口时也不由宛转许多:“不休息,还不记得换药,伤口要怎么恢复?”
对方半晌没出声,而后垂下眼帘:“过几日要去露州交货,再休息就来不及了……药我会记得换的。”
听上去没什么底气。
且有一有二就有三,他比起旁人,好像更不惜命,明明说过要好好活着的……
洛予念这次可不敢信他了:“算了。”左右就是他隔三差五来兜一圈的事。
去处果真不远,几里外的山坳,春柑快要过季,来不及收获的果子被成群结队的鸟雀分食,林间弥漫一股微苦的酸甜。
春昙率先跳下银竹,落地轻盈。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小片山林,停在一处院落前。
此处与春昙的小院相似,都是竹舍,却老旧不少,竹皮青翠不再,划痕遍布。
他们在门前摇响铜铃,等了许久,院中却始终没有动静。
春昙耳尖微微动了动,忽而面色一凝,笑意尽失,推门而入,直奔左手边小屋。
屋门半掩,洛予念一惊,地上赫然倒着一条佝偻的身影,身下一摊污秽。
春昙想也不想便冲过去将人扶起,让老阿婆靠在自己怀中,迅速摸了脉,又从药箱中的布卷里取针,熟稔地扎入几处xue道。
病患立竿见影动了动,从昏迷中睁开眼,谁知她五官倏忽扭曲,一扭脸便新吐出一摊污物来。
而医者仁心,春昙纹丝未躲,牢牢搀扶着她,轻柔替她顺背,连衣角、袖口被沾染也不顾。
洛予念见状立即去院中,从井里打出一盆清水,端去时,病患已脱下被吐得一塌糊涂的外衣,躺回榻上。
阿婆吐完清醒了些,颤颤巍巍对着春昙比手画脚,奈何力有不逮,动作迟缓,她竟也是个口不能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