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微弱,咬字却格外清晰,舌尖抵开满嘴血腥,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不认。”
刑签落地,清脆至极。
孔嗣昌的声音响起:“那就再来五十大板。”
立在一侧的通判提醒道:“大人,这许文壶身体羸弱,此时已是重伤,案件尚且不明,继续动刑,恐怕有伤人命。”
孔嗣昌笑了一声,轻蔑至极:“看来你是不知道这位许公子的来历啊,案件不明便闹出人命算什么新鲜事,反正先河有人开,咱们只管效仿便是了。再说报案的人可是他二哥,若非他自己罪有应得,至于让亲哥哥大义灭亲?”
孔嗣昌扫了下刑差,手里的茶盏摔到案上,口吻冰冷:“动手。”
命令发出,提刑差役高举刑板,照准了那鲜血淋漓的一片。
这时,有衙差跑来,说有急事禀告。
孔嗣昌只好再摆手,示意延迟行刑。
衙差上前,到孔嗣昌跟前一阵耳语。
孔嗣昌听完耳语,神情一变,匪夷所思道:“他不在儋州好好待着,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第106章归位
“先把他押进牢里。”
孔嗣昌捋着胡子沉吟一二,终是发号施令。离开公堂时,他经过许文壶的身边,脚步忽然停下,肥硕的肚子跟着颤了一颤,嘴里冷笑一声,阴测测道:“今日天色已晚,本府要歇息了。你这条小命暂且留着,待等明日,新仇旧恨,咱们一起清算。”
许文壶意识模糊不堪,只有翕动的双唇示意人还有丝生机。他的气息如若游丝,有进无出,浑身如血人一般,被拖走时,身上的血迹在地面蜿蜒不断,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长痕。
……
“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求知府大人放我出去吧!凶手真的不是我啊!”
漆黑闭塞的地牢中,犯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狭窄的走道里,老鼠成群结队,走走停停,最终被鲜血的气味吸引,涌入最尽头的牢房中。
许文壶躺在地上,胸腔已没了起伏,仿佛没了气息,连老鼠啃咬他鞋底的时候都没有半点反应。
忽然,哭喊声中,有道轻浅的脚步声停在了牢房门外,低声驱赶老鼠:“去去去。”
老鼠被吓跑,那人转身瞧了瞧,仿佛在观察着什么,似乎确定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出现,才轻声朝里喊道:“许文壶?许文壶?”
许文壶安静得吓人,给不出丝毫反应。
直到声音放大了,他布满血迹的眼睫才动了动,缓慢睁开眼,望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