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梆子声渐远,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苦笑。
忽然有油纸包从二楼窗缝抛出,砸在脚边竟是只油亮亮的烧鸡。
抬头只见窗棂轻晃,月色映出半截绯色衣袖。
如此三日,江柏川在码头扛大包时,听见茶摊说书人讲“永定侯府二公子洗心革面“。
他摸着磨出血泡的肩头,忽然抢过说书人的醒木:“这段子我来讲!
“
第七日暴雨倾盆,江颂宜正在核对账本,忽见门房慌慌张张跑来:“二公子在门口晕倒了!
“
许氏赶到时,江柏川正裹着妹妹的织锦披风喝姜汤。
他掏出个粗布钱袋:“十五文,给娘买头油。
“又摸出块磨光的鹅卵石,“给爹镇纸。
“
最后掏出油纸包着的半块糖糕,指尖还沾着码头铁锈:“给妹妹。
“
“脏死了。
“江颂宜嘴上嫌弃,却用帕子包了糖糕。
转身时听见兄长哽咽:“珍馐阁的地契。
“
“早烧了。
“她团扇掩住上扬的嘴角,“现在那是许记酒楼。
“
暮雨敲打侯府琉璃瓦时,江柏川正跪在青石板上。
雨水顺着下巴滴进衣领,他盯着妹妹裙摆上溅的泥点子:“儿子定改过自新!
“
江颂宜被兄长灼热的目光烫得后退半步,檐下铜铃突然叮当乱响。
她拢了拢披风,听见自己心声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莫不是淋雨烧坏脑子了?】
许氏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江鼎廉已拎起儿子后领。
玄铁护腕卡得江柏川脖颈生疼,整个人如麻袋般被甩出朱漆大门。
门栓落锁的声响混着惊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十五万两。
“江颂宜摩挲着紫檀木匣暗纹,雨丝从窗缝钻进来,在银票上洇出深色斑点。
前院传来许记掌柜的脚步声,她故意将匣子碰出脆响。
许氏正对账本的手一抖,朱砂笔在“赌场赎当“四个字上晕开血渍似的红。
江鼎廉倚着博古架擦拭佩剑,剑锋寒光映出女儿发间微颤的珍珠步摇。
“买铺子?“江鼎廉突然用剑鞘挑起木匣,“够买半条朱雀街了。
“
“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