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你已然败了。”
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同情或是怜悯,就连称谓,也叫得那样生疏。
好像他们并不是相伴了十几年的夫妻,只不过是两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罢了。
长公主终于克制不住,哽咽着掩面而泣。
哭声听上去,竟与孩童无异。
晏遥怔怔地看向她的父亲。
那个二十年前曾引得多少闺秀芳心暗许的风流才子,如今不过不惑之年,脸上却已然显露出疲态。
印象当中,他总是一副漠然模样,很少笑。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讨喜,现在想来,或许,他在这魏国公府上,从来便也没有真正快乐过。
她看向晏昭时,晏昭也在看她。
他看着她,眼里饱含着难言的情绪,就像是想要将那些逝去了的时光都一同补回来,又像是要用尽力气看完最后一眼。
晏遥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不善的预感。
她眉头紧蹙,嘴唇微启,对着晏昭不断地摇头。
晏昭却笑了——
他微微对晏遥一点头,而后坐正了身子,对李玗说道:“我今日,便算是真正将阿遥托付与你了。”
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父亲对女婿的姿态,对李玗说话。
没有了君与臣之间的礼节,却更显郑重。
李玗眼中微动,点头称“是”。
魏国公的转变,同样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的这声“是”,却答得同样郑重。
“我这个女儿,从小……我便不曾教过她。倘若她有什么不得体或是冲撞了你的地方,请你念在今日之事,多多担待。”
“好。”
“倘若真有一日……你嫌她厌她,再容不下她,也请你放她自由。我们阿遥,自小就是个不喜约束的孩子啊……”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依然挂着笑,可是晏遥却再也绷不住情绪。
她此时说不出话来,即便能说,却也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晏遥这才发现,自己过去,从来便没有看懂过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