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男子款款走至她身后的时候,无肠正低头凝视着脚下万丈悬崖缥缥缈缈的云雾。
“果真如残花所料。”
无肠身躯一颤,道,“什么。”
“你在秃鹫崖。”
那青衣男子不消说,便是名震天下的生死门掌门风吹雨。
不过她一个小小派主,见了掌门,竟无一丝要行礼寒暄的意思。倒像是熟络地,行礼反而生分了。
无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袭黑纱于崖巅猎猎作舞似扬翼飞鸟。
“只是想起了几位故人……”她转身看向风吹雨,问道,“我托你在中原找的三人,可有消息了?”
他摇了摇头,轻轻地咳了几声,咳得两颊潮红,“多半是死了。”他说。
她眉头一皱,道,“你咳了半年了一直没好。”
风吹雨笑了笑,说,“落下的病根,没事。”
“你今日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这一问,眼前人忽而眸光一亮。确实,这半年来,大多是残花替他露面,像他今日这般亲自找她找到秃鹫崖的,恐怕仅此一次。
“鬼煞道叛离生死门,独立旗帜,生死门其余三派骚动不小。”
话音一落,二人之间,突然一阵静默。
“乌小七这人如若不除,日后必成祸患。”风吹雨道。
出奇地,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重又俯瞰着袅袅云雾,眸底一片漆黑。
“上次你同残花去了养尸间,可查到什么了?”
无肠点了点头。她脑海里忽而浮现出一张深埋淤泥里溃烂到不成人形的女子之脸,胃里霎时翻江倒海,恶心不已。“乌小七给鬼娘子下了毒。”
风吹雨“哦?”了一声,狐疑道,“以鬼娘子的功力,怎会被乌小七下毒?”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脸色苍白,一如既往,道,“那毒唤‘醉春风’,无色无味,性子极烈。每天用上一点,同春药无异。但若日积月累,可蚀心蚀骨,肠穿肚烂。”她顿了顿,有些感慨,“乌小七能轻而易举地杀了‘鬼娘子’,大概一半都是这‘醉春风’的功劳了。”
“我听残花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她没有回答。
良久。
“师父,”无肠淡淡一唤,惹得那风吹雨面色一怔,“我一直想问你,入生死门的这些年,你被世人诟病,可曾后悔过?”
话毕,那青衣男子粲然一笑,道,“世人皆醉,独我清醒。”
“那师父当初又为何要创寒水门?”
殊不知此语一出,风吹雨即刻身躯大震,连连咳嗽不止。
“你……”他惊愕地迎着她投来的波澜不惊的目光,突然失了语。
“看来我猜得没错。”她笑了笑。
半年来,她难得一笑。就算是笑,亦是苍白。漆黑的眼底,再寻不到一丝光亮。仿佛那最后的一丝光亮,都随着往事而熄灭了。
“师父虽为生死门掌门,但鲜少在江湖抛头露面。”
“我一个掌门,行踪不定,怎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