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后,官府就对附近进行了清场式的戒严。
平民百姓被告诫留在屋内,而身着百姓服装的练家子布满了街。
一些华丽的轿子、马车,前前后后地来到解语轩,神神秘秘地呆了两个时辰后才走。
在这些人走后,街坊们互相走动,这才有人鬼鬼祟祟地说刚才自己是如何地从窗缝中往外看,如何地发现了其中几辆马车周围护着的百姓装扮的分明是没有喉结的假男人。
或是看出了那些马车轿子外走动的仕女就有如何如何的矜贵之气,由此可见她们服侍的主人又该是何等人物。
…………
时近傍晚,又一个传闻震撼了参与这个赌局的人们。
临安最著名的民绣绣坊、陶然绣坊的一位绣工,也是黑皮赌坊的老赌徒,这天傍晚来到赌坊时已喝得醉醺醺,他大着舌头说《牡丹国色》是他们坊中一位绣女所绣,但奇怪的是,这位绣女却突然在前几天失踪了。
言语中骂骂咧咧,说道那绣女是如何的秀丽可亲,他思慕已久,这下失踪了,难不成是因为替某官府之女捉刀代绣,又怕事情败露所以被灭口了?
这个传闻一出,人们都急急上来按住他的口不准让他再胡说。
但事情有趣就有趣在,买《秀丽江山》,《法相庄严》,《五子戏莲蓬》,与及《牡丹国色》的人立刻多了起来。
买对四个,就不亏本。
《牡丹国色》既然敢做这种事,必有背景。
像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这种活动,靠的都是背景,哪里真的是靠绣艺?
只有《孤石》,安静得有点另类。
在大家鬼鬼崇崇又乐在其中的谈论中,有个身背金箭的人走到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赌局的奖池前,拿出几张额度不小的银票下了注。
他明明与拂尘研墨都是识得的,却正眼也没瞧过她们,更别说和楼上梯边看场子的尼杰克和蝎美人打招呼了。
与此同时,一直在二楼打牌九的身属汗青盟的绸衣男子像是无意中抬起头,向奖池那边看了一眼。
暮成雪在这场游戏的一开始就问过青二十七,如果汗青盟要在其中混水摸鱼,最可能用些什么样的手段。
青二十七当时答道:“设个局,指证你操纵拍卖会的结果及闺秀榜的升降。或者污陷你明里是在为北伐筹款,暗地里中饱私囊。”
她们曾经几次分析和预演过对方可能的路数。在设想过的好些个局中,他们果然没有让她们失望地“选择”了其中一个。
在《牡丹国色》的神秘面纱被揭开一角之前一个时辰,开禧二年五月初八下午,赤衣堂的首席兼主理花千重拜访了周家小姐周金铃。
这是一次例行的采访,毕竟是进入下轮拍卖会的大热门。《新闻》再“假正经”,也得跟紧事态发展的步伐。
采访结束,花千重在闲聊中提起适才在院子里似乎看到了闽北考亭书院的牛定一。
周小姐先是一涩,后才说对方是她父亲的学生,恰好有事来京,也暂借住于此。
“原来如此。”花千重亦很有暮成雪风范地半是玩笑半是直接地道,“我还以为周小姐是怕到临安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人欺负,口舌上也好、拳脚上也好,都有可帮手呢。到底外来是客,本地难免欺生。”
周金铃的脸色微变。
花千重又道:“周小姐也太多虑了,不说您绣艺出众,家世亦不输于人后。目前又有如此好的态势,难不成还会在最后的关头爆出意外来?”
只怕汗青盟要做的事,就是让意外发生!——你甘心吗?
周金铃强颜欢笑,回了两句“高手如云,实不敢当”之类的客气话。
花千重亦不再多言,轻身出了周府,将沉重的选择权留给周金铃。
当暮成雪发现牛定一的存在,就基本确定了周金铃必将成为汗青盟的弃子。
不如此,何来有借口对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这个活动提出质疑?
不如此,如何在武林同道前博一个为公正、为武林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好声名、好形象?
不如此,又怎能在《新闻》开初就给它贴个趋炎附势、唯利是图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