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牢一役后,前任帝君扶余烬身死道消,从前的亲信党羽也都被百里渡月一一铲除,中都至此改姓换主。
至于《贪欢》原著中的主角段阳,早已音讯全无,不知所踪。就在桑非晚已经快要忘掉这位“主角”的存在时,他却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段阳抓住了。
“属下奉帝君之命清剿扶余一派的余孽,谁曾想发现此人混迹其中,形迹鬼祟,想趁乱逃出帝都,便将其暂时扣押在了地牢刑房中。”
世人皆知,桑非晚是百里渡月的双修道侣,虽无帝君之名,却有帝君之实,俨然成了帝都的第二位主子。他曾经将段阳的画像传给众人,命他们多方搜查,免得对方又闹什么幺蛾子,不曾想竟真的捉住了。
桑非晚若有所思:“你确定是他?”
守牢护卫拱手:“不敢欺瞒仙君,此人与画像上有九分相似。”
桑非晚:“他在何处,前方带路。”
桑非晚并不嫌弃地牢脏污,直接随着护卫去了关押段阳的地方。他踩过布满血污的地面,一路弯弯曲曲,最后停在了一间狭小昏暗的牢房门前。
牢房里面关押着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他双手被镣铐锁住,磨出了深深的血痕,看来没少挣扎。衣衫凌乱破旧,若不是那双眼睛,桑非晚还真认不出段阳来。
桑非晚站在地牢之外,一身华贵的雪色衣袍,发束羽冠,尤胜谪仙三分。想当初他们在苍都相见,地位一般无二,现如今却是一在云天一在地,四目相对时,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怔愣。
桑非晚见状淡淡挑眉,随即反应过来,命人打开牢房,直接走了进去,笑意无害,澄净得好似世间第一捧初雪:“段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段阳见桑非晚走上前来,忽然发狠似地往前扑,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想要掐住他的脖颈,然而被铁链束缚,无论如何都走不出那方寸之地。
“桑非晚!我才是主角!我才是主角!”
段阳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他声音凄厉,目光恶狠狠瞪着桑非晚,铁链在地牢中哗啦作响:“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你抢走了我的东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桑非晚如今修为大有进益,自然不惧段阳。他听见对方的胡言乱语,微微偏头,好似明白了什么,勾唇低声道:“段兄,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气运之事,一半看天,一半看自己,需知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想要的东西太多,老天爷怕是不肯给。”
他见段阳唇瓣干裂,甚至颇为“好心”地走到桌边,给对方倒了一杯残茶,然后笑吟吟地将茶杯递到了对方唇边:“喝吗?”
段阳却如疯狗一般,扑过去就要咬他的手,桑非晚见状直接将水一倒,茶碗也应声落地而碎,缓慢摇头道:“看来你是不想喝了。”
段阳双目猩红,死死瞪着桑非晚,反反复复念叨着那几句话,看起来颇为神经质:“我要杀了你!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桑非晚,我才是主角,我才是主角!百里渡月喜欢的应该是我才对!”
他以为自己穿越异世,且身负系统,便一定是主角,殊不知命运早已更改,无止境的贪婪只会将他推入更深的地狱。
桑非晚对他的连声咒骂毫无反应,直到听见段阳说百里渡月喜欢的应该是他才对,终于抬眼看了过去:“百里渡月喜欢你?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桑非晚小心眼到了极点,字句虽温柔,却又像刀尖似的狠扎人心:“你一无相貌,二无实力,所能倚靠的不过是胯下那二两肉而已。不过很可惜,我当初喂你吃了太多清心丹,那二两肉只怕也没什么作隽恕!
铁链抖动的声音愈发刺耳,段阳恨不得活吃了桑非晚,嘴里咒骂不休,用尽了全天下最恶毒的语言。
桑非晚原本一直忌讳着段阳的主角身份,担心生出波折,此次前来也是为了灭口。但静静看着对方疯癫的样子,最后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开了牢房。
如此卑劣龌龊之人,从一开始就配不上百里渡月,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又何必白白把心思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护卫见桑非晚离开,犹豫出声问道:“敢问仙君,此人如何处置?”
桑非晚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你不是说他乃扶余一派的余孽么,自然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再来回禀了。”
他不会再插手任何有关段阳的事,让对方自生自灭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地牢腥臭,桑非晚现在才察觉气味难闻,他正准备离开此处,然而走至拐角的时候竟遇上了百里渡月。对方一身绯袍,艳艳刺目,在地牢里异常显眼,身后还跟着一队护卫。
百里渡月看见桑非晚,脚步一顿,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在此处?”
桑非晚不愿让他知晓段阳的存在,顺势走上前,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在前殿找不到帝君,听下人说你来了地牢,便一路寻过来了,怎么,有什么要紧的犯人么?”
若不是有要紧的人物,以百里渡月帝君之尊,绝不会亲自来此。
地牢脏污,百里渡月原本不想让桑非晚久待,但不知想起什么,又抬手挥退侍从,改口道:“确实有一个要紧的犯人,既然你来了,那就随本君一道去吧。”
桑非晚心想该不会是段阳吧?但不应该啊,百里渡月对于此人从未上心过,连名字都忘了,那会是谁呢?
桑非晚想不出答案,只好随着百里渡月又重新折返了回去,路线弯弯绕绕,越走越熟,最后停在了一间由精钢浇筑、法阵封印的牢笼前,此处连栏杆都没有,仅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气窗。
桑非晚依稀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他打开气窗口往里一看,却见里面赫然是一名被铁链栓锁住四肢的男子,那人胡子拉碴,腹部丹田处有一片干涸的血迹,状况比刚才的段阳还要糟糕。
桑非晚疑惑眯眼:“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