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一道惊雷,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
庆和帝的手指紧紧攥着手中的折子,指节泛白,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粗重,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那双平日里威严沉静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他猛地将折子摔在地上,声音嘶哑而狠厉,“混账……混账!”
侍立在侧的孙公公心头一跳,悄悄抬眼望去,只见皇帝面色铁青,唇色竟隐隐泛紫,显然已是怒极攻心,“陛下!”
猛地转头瞪向孙公公,庆和帝的眼神凌厉如刀,“纯妃为何还活着?那鸩酒是你亲自奉上!”
孙公公立刻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陛下明鉴!”
纯妃还活着?
不可能!
那酒是他亲手所倒,那毒也是他亲手倒入酒中,他还特地搅匀了,全灌进了纯妃的口中一滴不剩,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不成……那毒有问题?
可那毒是他从花太医那拿的,花太医可是陛下心腹!
不仅是纯妃,那日所有的知情人都赐了毒酒,长春宫上下也不是活活烧死,也是赐完毒酒后再烧尸……
孙公公的脸色瞬间白了,“老奴亲手送上的毒,亲眼见着纯妃咽气啊……”
“好!好啊!看来这宫中还有纯妃党羽!纯妃!云相!好!很好!咳咳咳!”话音未落,庆和帝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喘息声。
裴野站在龙案的对面,见庆和帝气息不稳,忙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试图替他顺气,“陛下,您息怒。”
垂眸间看见庆和帝的手边就摆着一盏茶,裴野倒了一杯递到他的唇边,“您喝口水,缓一缓。”
庆和帝没有伸手去接裴野递上来的茶,而是低头就着裴野的手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他的脸色稍缓,“再给朕……”
突然,他的面色一僵。
噗——
一口鲜血骤然喷出,溅在案几上的奏折上,刺目的猩红在纸页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裴野的瞳孔骤缩,整个人如坠冰窟。跪在地上的孙公公也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看着桌上的血,庆和帝的眼神从愤怒转为震惊,最后竟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茫然,他的唇边仍挂着血丝,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这水……”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慧贵妃娘娘到——”
慧贵妃一身华服步履匆匆地踏入御书房。今早仇新雨上门哭求,她才知陛下竟下旨要将裴言礼凌迟处死,特意前来御前求情,却不想刚一进门,便见到皇帝唇边带血,面色惨白,而裴野正扶着他,神色慌乱。
慧贵妃着急的脸色瞬间变了。
眸光从庆和帝染血的唇边移到他苍白的脸上,再转向跪在地上震惊担忧的孙公公脸上,最后回到裴野紧张的脸上,以及他手中拿着的茶杯。
她厉声一喝,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裴野!你好大的胆子!”
回头看见慧贵妃眼中寒光凛冽,裴野想要辩解,“娘娘,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