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听了,也觉有理,这便让人将秋蘅的一应东西都收拾扔掉了。
秋蘅离开了那处客栈,弓着腰,驼着背,就这么一步一挪地走在岷州城之中。
她没有急于出城,反而是去城中流民聚集之所待着。
这些流民多是三餐不继者,秋蘅不敢在这些人面前露财,亦不敢随意拿了吃食出来,只得先行寻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这便双手抱足坐在处了。
想来这世间当是有现世报的。
她虽非真心想要夺走路家姑娘的富贵,可阴差阳错之下,她还是成了那个受益者。
而如今,便是她要吃苦受罪之时了。
她从未想过,活着能这么难。
她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为了能在这世间活下去,要与流民一同挤在破败不堪的断垣残壁之下。
这大抵,便是世事难料了吧。
腊月的风很冷,秋蘅从未在这等时节穿着这等单薄破衣睡在外间,她冻得打颤,正思考着如何另寻一个能避风之所时,便有人将一捆稻草扔到了她身上。
秋蘅不敢直言质问,只得略务抬了头,见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在旁。
他与秋蘅一般,身上都是些破败的单衣,他的脸上,手上,也都是漆黑一片。
“盖在身上能好受些。”
他如是说着,嗓子像是被烧坏一般,很是沙哑。
可是,他在说话之时,那露出来的皓齿确是十分打眼。
秋蘅的心不由地紧了紧,随后,她便抬手略遮了遮自己的嘴,道:“谢谢。”
那人与秋蘅坐到一处,随后亦拿了些稻草盖到了自己身上。“你叫什么?”
秋蘅略略思索,道:“余。”多余如她。
“名字呢?”
秋蘅摇头,“没有名字。”
她侧着头,从一堆乱发之中瞧了他一眼,道:“你呢?”
“黄。”
“名字呢?”
“也没有。”
听得那人这般言语,秋蘅调笑道:“那你我的姓氏加在一起,不就成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