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夫妻之情,什么父女之情,在这个偌大的侯府,都是些虚无之物。
秋蘅想,将这世间所有情意摆在这座侯府之中,应当都是权衡利弊的筹码罢了。
若与谢家前程无干,她秋蘅自是侯府的掌上明珠。
可如今,她与那石阶微尘无甚不同。
秋蘅这般想着,外间传来一阵争吵声,不多时谢璨便入得内来。
玲珑跟着谢璨一道入内,言说未能拦阻。
秋蘅只摆了手,叫玲珑自顾离开便是。
谢璨旋即将门闭上,急道:“阿蘅,你若是不愿嫁,我已然想好法子。”
“就对外宣称你已然病故,随后办场白事,你就此避去旁处,自此山高水阔,你再不要回到都城便是。”
秋蘅听罢,只笑道:“阿璨,谢府可是权倾朝野?”
“自然不是。”
“谢家既非权臣,我亦非是权臣之女,那假死避开便是行不通的。若是他日事发,欺君罔上,便是赤族之罪。”
“再者,父亲也不会因为我一人的婚嫁,就拿整个谢氏去做赌。”
秋蘅拿起桌上那盏凉透了的药一饮而尽,“我已成定局,阿璨还是应当专心准备殿试。”
“我还准备什么!”
由始至终,他都想要争得功名,叫秋蘅不必再遭人白眼。
可如今,她却被一道旨意困了余生。
“你自然要好生准备。”秋蘅叫他方才的话唬了一跳,“你若榜上有名,再由侯府奔走,自会有个好前程。你若落了,余生便也会同我这般,任人宰割。”
“阿璨,其实嫁与萧郴也是有好处的。你瞧,他行走不便,日后就算我与他有龃龉,他也打不着我。”
“阿蘅,”谢璨抬手去扯了秋蘅,“可你与他是奉旨成婚,你们不可能和离的。”
“是呀,所以你又何必自苦呢?”
诚如秋蘅所言,谢府绝不可能抗旨,此行便是一死局。
秋蘅瞧着谢璨眉头不展神情恹恹,料他尚未思得明白,便言自己身子乏累,叫他先回自己院中。
其后几日,萧郴日日都会指人送花过来,秋蘅亦只叫玲珑寻了瓶子盛好便是。
这一日,玲珑不单捧了束迎春,手中还执了张宣王府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