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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微从不会笑得如此灿烂,也不会去嘬指头上的油汁。她的笑容通常温柔娴静,动作从容优雅,和晏翊钧一样,两人看上去极为登对。
他那时还误会过。
要是阿微有这小丫头的性子,恐怕那几年也不会如此难熬。
陆子尧吞下一口酒,粗声道:“小丫头,你别嫌老夫多事,你性子天真烂漫的挺好,可别去给元昭做小啊!他官再高,给他做小也讨不了好。”
阿棠吐出一口蟹壳,脸颊飞上浅浅红晕。她和晏元昭睡一间房,落在陆先生眼里,显然意义不言自明。
有权有钱的男人停留异地,在当地找个娼家甚至良家养着用来暖床,这种事司空见惯。陆子尧或许如此理解她和晏元昭的关系,又或许真相信她是晏元昭的红颜知己,刚好交心又交身。不论如何,他没流露出鄙夷,而是真诚地给她劝告,阿棠已是非常感激。
侠士就是侠士,见的多识的广,心胸更包容。
“您放心,我不做小。”她坚决道。
“那就好。”陆子尧寻了根竹签剔牙,补充道,“应该也没想着做大吧?这个得要家世,而且他早娶妻了。”
阿棠赶紧点头,“我知道的,我不会跟他。等他离开河东,我们就一拍两散。”
“你想得挺明白啊。”陆子尧赞同道,“记得让他多给你点钱财,别吃亏。”
阿棠心道她若向晏元昭要钱,他肯定会气得跳脚,指责她这样做与娼妓何异。其实他不懂,青楼里的妓女遇到喜欢的男人,也会情愿不收钱和人睡,甚至还有的会傻乎乎地倒贴钱资助男人。
“好,我记住了。”阿棠笑道。
“听说晏大人四年多前成的婚,不久夫人就重病,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她试探道。
“嗯?这小子倒霉呗。娶之前人家没病,娶回来就病了,估计婚前没好好合八字。”
看他神情,听他口气,应当是不知道晏元昭夫人“重病”的实情。
阿棠放下心,看来晏元昭将此事瞒得很好,即使关系亲近如陆子尧,都不明就里。
陆子尧一连吞下数口酒,心里也有些难以道明的东西。
晏元昭开始做官后,他彻底遁入江湖,隔几年才回钟京看看。今年夏天他去公主府,才知道晏元昭四年前成了亲,娶的竟是那个人的女儿。
这能不晦气吗?
也不知道长公主是怎么同意的这桩婚事。
阿棠取来一只蟹腿,慢悠悠地吸吮着蟹肉,问道:“陆先生,您会和晏大人一起回钟京吗?还是说,您之后计划去别的地方?”
陆子尧把一盏酒直喝见底,出了个酒嗝,“老夫不和他一道,再过几天我往西边去,走大漠,出玉门,去西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