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渡嗓音抬高一点:“你不会不吃饭吧?不行,必须要吃。”
沈轶有点好笑,说:"行,我回去路上会买。"
听他这么说,兰渡好像还不太满意。他嘴巴里嘟囔了句什么,有模糊话音飘到沈轶耳边,似乎是兰渡说沈轶就会敷衍。
不过,作为童年好友、如今的同桌,兰渡自忖,他也没什么立场去约束沈轶。直到分开前,他只说了一句:"那,你把买的吃的拍给我看?"
沈轶挑眉,兰渡补充:"我也会拍给你看。"沈轶心想:好像很没必要。不过,在对上兰渡视线的时候,沈轶没有摇头。
…
……
情况有点诡异。
按照往常习惯,学校六点放学,沈轶会在七点到八点之间写完作业。这会儿外面已经亮起路灯,他可以在路灯下慢悠悠往住处走。
路上给自己买一份煎饼果子、饭团……或者任何方便吃的东西。可在和兰渡“相认”之后,这样的日子成为过往。
他依然会在以往的时间回家。给兰渡把饭菜拍过去后,会收到兰渡的回复。他的同桌比他在吃饭这种事上郑重很多,作业少的时候,会给自己煮饭、炒菜。作业多了,也会将就着做一个蛋炒饭,从不亏待自己。
这么一个对晚餐郑重的少年,难怪他对沈轶吃的东西很看不过眼。
兰渡不会勉强沈轶什么。他只是在第二天再见面时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他,还塞给他一个煎蛋三明治,说:"早晨材料准备多了,只好多做一个。扔掉太浪费,你帮我吃掉吧?"
沈轶的确没吃早餐。他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没有拒绝。
这个行为似乎鼓舞了兰渡。中午,以往两人都足分开去食堂。今天,兰渡却主动提议要和沈轶一起。等两人打好饭、坐在桌前,兰渡还问沈轶,对晚餐有什么打算。
沈轶察觉到兰渡话音里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捏着筷子,慢吞吞地夹菜。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兰渡“一鼓作气、再而衰”的目光中开口,问他:"你想做什么?"
兰渡压在筷子上的指尖又有点发白了。沈轶想,这大约是他解压时习惯性的动作。
少年犹豫一下,才说:“我现在住的,是我爸那边找的租房。但他有了新的家庭,对这边也不太上心……每天坐车要坐很久,租金也快要到期。我原本就在想,要去联系他,问他能不能干脆把钱给我,让我自己去找房子。"
沈轶随意地“嗯”了一声。他不觉得自己态度不好,可兰渡好像更加紧张。他舔了舔嘴唇,这才有勇气看开口,问沈轶:“我可以干脆‘租’你住的房子吗?咱们两个人,平常买菜、做饭,也能方便一点。”
话说出口,兰渡大约也觉得唐突。
他稍微停一停,用更快的语速补充:"我不足说你一定要答应——就是考虑一下。不行也没关系,总之要到暑假了,我也有时间去找其他房子。"
沈轶看他,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和别人一起住了。”兰渡“哦”了声,好像把这当做拒绝,面上露出失落神色。他身上的香味被饭菜的油烟味淹没。明明是近在眼前的人,却又仿佛与沈轶相隔甚远。
沈轶没有仔细去想自己当下是什么心情。但他明确知道,这一刻,他并不喜欢。
所以他补充:"那间屋子很小,只有一个卧室。床足一米二的,要两个人睡也不太够。"每说一句话,兰渡都好像史受一点打击。
他自己大约都没察觉到。这一刻,少年的两腮轻轻鼓起,用筷子去戳盘子里的米饭粒,看起来就很不开心。
沈轶说:“而且厨房也几乎没有用过。我最多是烧水,但经常懒得烧,就去买矿泉水喝。”
兰渡接连吃了三个被拒绝的理由,很自暴自弃,说:“好,那我还是——”
沈轶打断他,说:"如果你要来的话,咱们得先磨合一下。你要做饭,也得看看厨房的燃气管道有没有故障。"
兰渡显然惊讶。他不戳米饭粒了,而是抬头,惊讶、意外地看着沈轶。
沈轶自忖考虑很多。被兰渡这么注视,他略觉疑惑,问:"有什么问题吗?"
兰渡眼睛眨动,摇头,露出一个笑容,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