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国,位于中境胤朝京都以北的北境,此时清润如流水的月色照得渊国王城内一片宁静之景,街上走着三三两两还未归家的行人,面色焦急。
位于王城中心的渊王宫恢弘庄重,渊王宫的最深处,有一处荒草丛生的废弃宫殿,这座宫殿名为罪奴庭。
这里面住着的都是宫里最下等的罪奴,犯了过错的侍从会被打入这里,他们做着最脏最累的活,吃着最难以下咽的饭菜,住着最潮湿简陋的房子。
有人的地方注定不会太平,恶霸欺辱之事层出不穷。罪奴庭里有专门管制罪奴的管事公公,整日悠闲地拿着结实的鞭子,鞭策那些面黄肌瘦的罪奴做活。
管事公公凶恶的嘴脸,对着面前一群挑水的罪奴,老少皆有,破锣般的嗓子敲得呯嗙乱响。
“动作都给我麻利点,挑不完这三十六宫的水缸,谁都别想吃饭!”
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灰头土脸,身穿罪奴特制的灰蓝色制服,清瘦的肩膀上挑着满满一担子的水,哗啦一声,清澈的水倒在水缸里。
年轻人揉了揉酸痛的受到皮包骨头的肩膀,沉重的担子压得肩膀肿的老高,他偷偷掀开衣物瞧了瞧,果然又红又肿,磨出了血。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心疼一下自己,凌空而来的一鞭子抽在自己背上,脆亮的声音伴着火辣辣的疼,年轻人疼得五官皱在一起。
管事公公手拿鞭子指着:“看什么看,活干完了吗!赵月潺!别以为你是渊国五公子就可以目无法度,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罪奴庭,进了这里,就是罪奴,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罪奴!”他布满横肉的脸因着说话而颤抖,眼中是无法忽视的嘲讽。
“知道了公公。”少年慵懒的回答着,重新挑起担子,心里想着,不过一个阉货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等我出去了,整死你。
白启笙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到不能再倒霉,本来拥有尊贵身份,是大胤白侯府的世子,父亲是瀛国的公子胤朝的白潋候,母亲是胤朝长公主,结果突遭祸事,一朝没落。
不仅父母双双被害死,自己还遭到追杀,亡命天涯,最后为了保命,隐姓埋名沦落到敌国,不得不去顶替那个从小倒霉到大的敌国五公子,渊王五子赵月潺!
仇还没报,成了仇人的儿子,还被那个冷血父亲抛弃,送到了罪奴庭。谁有他倒霉?
藩国的公子相当于胤朝的皇子。以为公子就能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了吗,错了,他太天真了。
见过住破院,干苦力的公子吗?见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公子吗?见过天天和最下等的罪奴同吃同住的公子吗,见过天天打架浑身挂彩的公子吗?
他来之前也没人告诉他会过这种苦日子啊!
这个赵月潺也太没出息了,被一群下人罪奴天天追着打,这还是一个公子该有的样子吗,真是天底下活的比狗还不如的公子。
那个公子倒霉也就算了,顶替了公子身份的他也跟着倒霉,而那个公子赵月潺倒好,终于是苦尽甘来,到宫外过逍遥日子去了,而他就惨了,在宫中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被一群最低等的罪奴欺负。
他与那些罪奴唯一不同的并不是这个公子身份,而是他要承受更多的冷嘲热讽,针锋相对,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虽然到最后,凭着他不屈的意志和不要命的精神,从别人欺负他变成他打压别人,成为罪奴中谈之色变的凶神恶煞。
但是渊王啊渊王,这好歹是你亲儿子,就算他亲娘是一个婢女,就算你认为那是你人生的污点,那也是你酒后乱性,凭什么让一个小孩子来承担!人家小孩子生下来纯真可爱善良白的跟纸一样,小孩子招你惹你了?!
赵月潺越想越气,一拳挥上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罪奴的脸,又将其一脚踹翻在地。
他不欺负别人,别人就会来欺负他,但是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从不会无缘无故去欺负别人,谁让这人挡了他的路呢,都是活该。
那罪奴脸朝下,痛的面目扭曲,鼻血跟不要命一样流成了一个血泊,隐约可见两粒白森森的牙齿。
赵月潺用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将盘子里唯一一块肉抢了过来,肉腥味还没闻着呢,兴许是高兴太过没拿稳,也许是旁边一罪奴嫉妒他有肉,故意撞了他一下,害得他失手掉到地上。
他怒不可遏,仰天大喊一声:“你大爷!谁敢撞我?!”
他四下探寻是哪个不长眼的,那个罪奴也还算机灵,有了前车之鉴,赶紧躲得远远的,这赵月潺火气上来了一点道理不讲,动不动就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