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潺随着各国质子,跪地行大礼,高声喊着:“臣叩见陛下!”
“平身吧。”一道温润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谢陛下!”
依旧是那温润之声:“入我胤朝,就要行胤朝之礼数,守胤朝之规矩,尊胤朝之法度,诸位都是各国精心挑选才能出众的公子,朕自然将一视同仁,不会有所亏待。”
蔺清言在众人之间巡视,最终视线停留在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上,这人将自己置于最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位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才那道目光好像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可他看那个人一直低垂着头颅,纤长浓密的睫毛隐去了此人眸中思绪,让人无法琢磨。
显然,他既然能看到,皇帝陛下自然也能看到。
“立于最边缘的那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不知是来自何国?”
赵月潺听到此言,立马心领神会到,皇帝所指的白衣公子定是他自己,这大殿之中身着白衣的,只他一人。
他沉稳淡定走出位列,行至大殿中间,双手作揖,声音清朗,恭敬回道:“回陛下,臣来自渊国,为渊王五子,赵月潺。”
这简单的一个举动和一句话倒是让前方两个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惊讶不已。
旁边的丞相白羽昔不经意间看到赵月潺因动作而微微露出的手背上的印记,眼中闪过震惊神色,又有一丝不解,但很快淹没,恢复之前从容不迫的淡静神情,视线在赵月潺身上徘徊,陷入沉思。
而另一边的太子蔺清言则是惊讶在那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是他,他回来了吗,小潺。
他认真观察着那个一身麻衣的人,与他记忆中的小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皆完全不符,小潺从未如此清冷过,他想着,毕竟十年过去了,沧海轮转,世事无常,一切人和事都会改变的。
记忆回溯,这些年,他一直在思念着那个儿时跟在他身后喊着太子哥哥,白净如瓷娃娃的小孩子,现在那个人就站在眼前,不知道十年过去了,小潺还会不会记得他。
赵月潺行过礼抬头,不着痕迹的朝着四周探查了一番,殿中其余人要不就是眼神淡淡,不把他放在眼里,要不就是暗含嘲讽,眼神轻蔑,而其余质子,大多数是嫉妒,如狼似虎像要将他生吞了一般。
怎么了怎么了,嫉妒他能引起胤帝的注意么,嘁,哥就是这么自带光环,没办法。他脑海中浮现一个小人,骄傲的甩了甩头发。
身处最前方的两人,丞相正心思沉重,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而太子眼中则是惊喜多过怪异,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这另赵月潺很是不解,难道他以前与这两人有何恩怨吗,自己久居渊王宫十年,自问从未与胤朝之人有过任何纠葛。
果然京都这个繁荣大城里的人,性子都古怪的很,惹不起,得躲!
头顶之声响起,蔺深寒道:“十年前,渊国为胤朝的江山社稷,天下安定,立下汗马功劳,这赫赫战功,可不是一般藩国能及的。渊王之子与旁人相比,倒是更加举止不凡,与众不同些。”蔺深寒后面一句话带着笑意,但绝对没有轻蔑嘲笑的意思。
听到胤寒帝一番话,白羽昔探寻的眼神终于不再停留在赵月潺身上,移向别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神色,本就不带情绪的俊颜此时更是冷上一倍,愈发淡漠起来。
赵月潺感觉凝聚在身上的三座大山的其中一座从自己身上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
赵月潺也知道十年前指的是何事,心里虽不满,可面上丝毫不敢怠慢。
“谢陛下赞誉,渊国为胤朝藩国,本该如此。”
一旁立于丞相之下的一位老夫子,看着面前与众不同的年轻人,用着沧桑的嗓音,不免责怪道。
“胤朝立下数百年基业,最重礼仪之道,公子如此穿着,未免太过无礼,有失体统,丢的可是自己本国的颜面。”
赵月潺抬眼看那位老夫子,在来胤朝之前也有所了解,在胤朝,除了胤帝,太子和丞相,还有那位假装称病,实则想归隐田园而不想上朝的太师陆拜仁。这路拜仁今日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