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宜攥紧袖中商令。
这烫手山芋是那夜从顾哲渊身上顺来的,如今倒成了两匹狼争食的肉骨头。
她后退半步,腰肢撞上多宝阁,玉雕貔貅晃了晃。
“盛丰公子。
“顾哲渊忽然轻笑,指间银针倏地钉入茶盘,“本督与恩人要谈买卖了。
“
针尾红穗尚在颤动,盛丰陌已退至门边。
他忽然用扇骨挑起江颂宜幂篱,狐狸眼弯成月牙:“妹妹可知那日如何识破你?“不等回答,扇尖虚点她腰间,“杨柳细腰裹三层棉也藏不住。
“
面具突然砸在门框上,顾哲渊广袖翻卷带起疾风。
盛丰陌闪身避开,笑声隔着雕花门传来:“厂公这身段,若没挨过那一刀。
“
“咔嗒“一声,银针穿透门板。
江颂宜看着没入砖缝的针尾,终于明白为何都说东厂督主最恨“女生男相“四字。
“恩人坐。
“顾哲渊掸了掸蟒袍,仿佛方才阴鸷神色都是错觉。
他斟茶时腕间佛珠轻响,檀香混着血腥气,“要杀谁?“
“东陵质子岳清扬。
“江颂宜掀开幂篱,露出贴满络腮胡的脸,“人在诏狱。
“
茶盏“叮“地磕在案上。
顾哲渊拈起块杏仁酥,酥皮簌簌落成小堆:“锦衣卫的地盘,本督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
“他忽然将碎屑撒向窗外,惊起檐下麻雀,“除非。
“
“一万两。
“江颂宜推出银票,票面盖着江姝私印,“现银。
“
顾哲渊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票面,忽然轻笑:“江大姑娘的嫁妆钱?“他蘸着茶水在案上写了个“宬“字,“指挥使大人的玉佩,不比本督好用?“
江颂宜后背漫上冷汗。
那夜救下姬宬时分明蒙着面,东厂眼线竟连这个都查得到。
她摸向腰间软剑,却见顾哲渊将银票叠成纸鹤:“三日后子时,乱葬岗收尸。
“
窗外忽传来扑棱声,灰鸽落在窗棂。
顾哲渊拆下鸽腿密信,烛火舔上信纸时,江颂宜瞥见“岳清扬中毒“几字。